暢銷青少年驚悚小說《試膽任務》改編的電影《玩命直播》光從劇情大綱來說相當具有魅力:一個文靜內向的高三學生小薇,受到同儕刺激而參加了網路直播的危險試膽遊戲,每完成一個任務就能透過線上金流獲得獎賞,若失敗或放棄則全部歸零。
小薇在遊戲中與陌生的帥哥伊恩配對,挑戰了偷竊高級女裝、飆重機、刺青等等說危險好像也還好的關卡,但不知何故卻可以在眾多參賽者中人氣扶搖直上,眼看就要進入最後決賽「雙人對決」,獲得最後大獎。
這部片的視覺效果非常出色,把人與行動裝置之間的互動透過滑動透明屏幕的手法呈現出來;而讓不同顏色的網路代號高高豎起,隨著GPS移動在城市夜空中狂奔的設計,也值得肯定。
當然事情沒這麼簡單,每部以現代為背景的YA片中,如果主角是個標準型文青,像是小薇熱愛吳爾芙、夢想成為攝影師,那她的好友之一必然是個賤貨,為了襯托主角的矜持自愛而存在,在這部電影裡,就是小薇青梅竹馬的好友西妮──身材豐滿,濃妝艷抹,沒有人生目標,個性放浪形骸,因為愛慕虛榮而比小薇更早參與試膽遊戲,甚至嫉妒小薇在遊戲中取得的成就。
小薇與西妮的友情與矛盾,在《玩命直播》中成為相當重要的橋段,但卻也是最大的敗筆之一。從電影有限的鋪陳中,觀眾看不出來個性南轅北轍的兩人為何要如此依賴對方。而選角的問題(男女主角都是星二代,一個是茱莉亞‧羅伯茲的姪女,另一個是詹姆斯‧法蘭科的弟弟),更讓人覺得不明所以。為了挑戰西妮以及她所代表的那一種「成功」,亦即身為性感受歡迎的少女,小薇冒險進入了遊戲。文青的墮落比賤貨的墮落更值得觀賞,唯有這點才能解釋為何在眾多參賽者中小薇能夠勝出。
潔身自愛的小薇,是觀眾容易投射的對象。只可惜,小說原作裡的小薇,就是電影中的西妮。文青與賤貨一開始就是同一個人。這不是意味著西妮這個角色不存在,在原著中確實小薇有個至親好友是西妮,但西妮一頭金髮「看起來像芭比娃娃似的」、「夢想成為歌劇女伶」,而小薇「褐髮大眼,像個怪異的娃娃」,默默擔任歌劇社的幕後人員。小薇唯一的強項是化妝技術,想讀化妝學校卻存不到錢,因此輕易受到高級女鞋跟助學金的吸引,邁向了試膽遊戲的不歸路。在過程中她背叛朋友,也遭到背叛,最後終於醒悟,但卻為時太晚。
聽起來合理多了。每個文青骨子裡都藏著一個小賤貨,反過來也是如此。而比起電影版裡不痛不癢、頂多只是會嚇死懼高症患者的試膽,原著小說中充斥的是更加赤裸且揮之不去的性與暴力──或者這才是青少年\女性面對現實世界時的真相,抽象的危險總是伴隨著性的威脅而來。但誰想要在YA商業大片裡看到世界的真相?你不想,我不想,片商更不想。因此《玩命直播》可以看成是節奏更快、主題更有趣的《飢餓遊戲》,混雜一點《變形金剛》跟《玩命關頭:東京甩尾》的感覺。
總之,這是一部視覺很華麗緊湊、主題本身滿新穎的電影,但邏輯是否總是通順就是其次。尤其是片中提到「開放原始碼」以及表現如何應用來反轉局勢的時候,稍微了解那到底是什麼的觀眾可能內心都笑場一百次了吧。不過至少電影要表達的觀念很明確,也具有教育意義──不要以為匿名就可以逃避道德責任。至於是不是用開放原始碼,真的沒關係。
電影資訊
《玩命直播》(Nerve)-Henry Joost, Ariel Schulman,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