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莫妮卡・拉蘇里恩高根(Monica Lãzurean-Gorgan)自言:「自2009年認識多布林之後即開始拍攝本片。」共花七年時間,使用固定式鏡頭跟拍、記錄羅馬尼亞的多布林一家人,全片以第三者旁觀視角沉默捕捉多布林所面對的道德抉擇,以及妻子與三名孩子的苦難和考驗。主要的背景橫跨多布林失業前待著的工廠、家庭、教會、附近街道與醫院,主要場景則放在客廳桌上、屋外樓梯和兒子常去的院子與足球場,以此建構非常家居的敘述視角。
這是一部讓人觀看過程不禁為「虔誠信仰」一事感到毛骨悚然的影片,主要針對父親角色多布林那對上帝堅信不移的言論,和他對信仰強烈的執著。多布林凡開口說話必圍繞在上帝與信仰的經典之間,他深信只要誠心祈禱,上帝便會改變他們的困境,無論是家裡所面對到的經濟困境,或是最小的女兒丹妮莎不良於行的問題。當小女兒的問題愈發嚴重,愈是考驗多布林一家面對信仰和醫學之間的掙扎。
多布林身為一位中年失業的父親,他失去了一家之主的權威性,而小女兒的殘疾又很有可能是來自原先工作的工廠汙染,多布林的內疚更促使其更加速了這惡性循環。一方面,他希望藉由他的虔誠信仰,喚回上帝拯救他與他的家人,還有治好他的小女兒丹妮莎,如若真能成功,倒像是能將過往的罪過一筆勾銷似的。為了證明自身穩固的信仰真能展現奇蹟,多布林堅持不讓丹妮莎依照醫生的指示接受正規的治療,多布林的堅持也造就丹妮莎的病情被拖延到了無可挽回的悲慘境地。
另一方面,多布林提出的「虔心乞求上帝治癒丹妮莎」也成為了多布林家孩子們的限制,但凡孩子們不符多布林的期盼,多布林便能以「為丹妮莎祈禱」或「丹妮莎自己在家會寂寞」的名義,制止大女兒和朋友出去玩,並要脅兒子應該要乖乖讀書、要聽父母的話,以「做個聽爸媽話的好孩子」為前提讓上帝感受到誠意,妹妹的病情才能夠有所好轉。這也使得丹妮莎從大家憐惜愛護的小妹妹,到病情惡化後,變成姊姊與哥哥們的手鐐腳銬,多布林與妻子變相的將「為丹妮莎好」化作管控其他孩子符合自身期待的工具。
由於丹妮莎長期被父親拿來當作威脅利誘兄姊的工具,原先兄弟姊妹們緊貼著的心,為著父親龐大而恐怖的執念,漸趨變得隔閡、疏遠。雖說全片關注的重點都放在丹妮莎病情演變與信仰是否能康復病況之間,但更多的是父親多布林絮絮叨叨、好似永無止盡般闡述著他對信仰那股強烈的寄託感受,那樣充滿執念的虔誠近乎瘋狂,隱約見到多布林為著鞏固父親威權那詭異自我滿足似的私心。
最末的最末,丹妮莎也從全力乞求上帝的憐憫,至對父母信仰的崩毀,到最末多布林夫婦在丹妮莎身旁唱著聖歌時,丹妮莎僅是一臉生無可戀的呆望著虛空。大好的青春年華與充滿活力的豐腴身軀就在父親多布林的恐怖信仰下漸趨腐朽乾萎,並永恆地失去了自由。
電影資訊
《神愛噬人》(Doar o rãsuflar / A Mere Breath)-Monica Lãzurean-Gorgan,2017 [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