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先賢祠 (Panthéon)紀念著巴黎大革命之後對法國社會有貢獻的偉人們,與世界上其他國家多半設立「先烈祠」紀念革命、戰爭而死的鬥士在意義上有所不同。先賢祠上方寫著:偉大的先賢們,祖國感謝您(Aux grands hommes, La patrie reconnaissante)。除了科學家、革命鬥士外,其中更能看到許多文人。
這正是巴黎先賢祠所表揚的法國民族精神「自由、平等、友愛」以及「勇敢、奉獻、寬容與正義」。
因為法國人相信文學、哲學思想所帶給社會的力量是偉大的,也能從此看得出他們民族的浪漫情懷,也正好印證了幾個世紀以來不論是音樂家、科學家、文學家、藝術家⋯⋯都紛紛到巴黎實現自我。
阿爾貝‧卡繆(Albert Camus),就是其一。一個在阿爾及利爾貧民區長大的男孩,按照貧窮家庭的規劃,他原來應該在10歲的時候就出社會做勞動賺錢,但這位貧民出身、不被期待的小男孩卻在43歲時以法國文學家的身份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成為法國當時第九位與最年輕的獲獎者。而在得獎前10年,他才剛剛搬到法國居住。
卡謬的一生有如戲劇般的傳奇,47歲車禍離世的現場散落著遺作《第一人》手稿,自傳式的故事讓後人窺探童年的卡繆,但又無法得到任何證實,或許並非完全真實。
從卡繆20歲完成的第一部小說《快樂的死》看到許多對於法國本土及歐洲的描述,我曾好奇:為什麼在當時還未踏入法國土地的卡繆對於法國卻如此的熟悉?
一個法國裔與西班牙裔的後代,生長在阿爾及利亞,父親在一歲時過世,由不識字的外祖母及母親帶大。在他的作品中能看出他年幼時對於貧窮的無奈與追求知識的渴望,也能想像他在北非的生活情景與在巴黎的絕對落差⋯⋯
但看了遺作《第一人》就能解答以上問題,該書中無法忽略的是卡繆提及與其恩師傑爾曼先生的情誼。這位先生除了有教學熱忱外還從法國本土引進教材,讓遠在北非長大的兒童們接觸法國式的教育與思考方式。
傑爾曼先生不放棄出身貧窮的小男孩,親自說服他的外祖母,讓其願意打破勞工家庭的規律,讓小孩受更多的教育。卡繆曾表示,「家中的貧困與無知只有讓他的日子更艱苦、淒涼,好像生活在自我封閉的世界裡面」。而學校的教育卻給他發現的渴望。
卡繆烙印在世人心中的形象總是叼根菸,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個在巴黎拉丁區的咖啡館會遇到的Parisian!但世人又怎麼想像他在死前的十幾年,還是個在阿爾及利爾的報社記者?
在法律規定下,先賢祠只能移入法國大革命之後的偉人。其中不乏在法國境外出生的偉人,如盧梭、瑪莉居禮⋯⋯而以人道主義為哲學思想核心的卡繆理當有資格與盧梭、伏爾泰、雨果等先賢一起放在先賢詞供後人景仰。
2009年法國前總統薩科齊提議要將卡繆的墳移入先賢祠內,卻被卡繆兒子反對了。他也曾在寫給恩師的信中提到,自己並未追求或懇求諾貝爾文學獎,畢竟卡繆一生拒絕虛名,又怎麼會同意自己被後人膜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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