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世媽咪日記》:媽媽的重要支柱不在家門外

 

「成為母親」讓自己的生命富饒或貧瘠立馬見真章,假裝不來,硬撐不來,因為消耗極快。

 

  經歷了第三胎出生和新生兒照料、加上白天兩個大小孩的日常照顧,媽媽瑪蘿終於向爸爸祖開口提了夜間保母的可能性,並希望當晚就讓保母來試試。

 

  保母塔莉走進家門,瑪蘿不時打量,不確定塔莉是否是個好決定,可以放心將老三Mia交給她,彷彿安檢人員般,問了年紀、如何進行、需要什麼,上樓仍向祖滴咕:「她怪怪的。」 一次一次地交談和配合之後,瑪蘿開始覺得人生又出現顏色,一切被打點地如此美好,多了餘裕可以休息和照料兩個大小孩。塔莉也不避諱與瑪蘿談心裡話,除家庭外,生涯規劃、感情交流、夫妻之間、深夜電視節目,無一不成話題。

 

  瑪蘿在塔莉的陪伴下,心境和情緒有了很大的轉變,和小孩高歌,整個人又開闊了起來。直到有一天,塔莉烏煙瘴氣走進屋內,向瑪蘿訴說和室友之間的不愉快,並鼓譟今晚該出去喝一杯。禁不起塔莉的懇求遊說,瑪蘿體驗了個搞不清楚幾杯黃湯下肚,卻很清楚蹲在馬桶邊擠脹奶的夜晚;而腦袋不清不楚開車回家的路上,發生了嚴重意外。

 

電影一開始就讓我們清楚看見挺著大肚子的瑪蘿在兩個孩子身邊忙得不可開交的生活和照顧新生兒時碰到的無限輪迴,而這部電影的「恐怖」之處就是它所描寫的幾乎無一處不寫實。

 

  電影一開始就讓我們清楚看見挺著大肚子的瑪蘿在兩個孩子身邊忙得不可開交的生活和照顧新生兒時碰到的無限輪迴,而這部電影的「恐怖」之處就是它所描寫的幾乎無一處不寫實:半夜踩到白天散落一地的玩具、永無止盡的擠奶換尿布、連瑪蘿討人厭的弟弟和弟媳,都一定可以在真實生活中找到一、兩對。

 

  當塔莉來敲門,不知道劇情將往哪裡走,會不會真的變成瑪蘿口中「變態保母殺了全家,只剩下媽媽活下來」?但隨著塔莉的幫忙,看到瑪蘿越來越好,心裡不禁期待著「媽媽得到救贖,可以好好過自己的人生」。

 

  其實沒有,這也是我說的:寫實得近乎恐怖。

 

  《厭世媽咪日記》中,媽媽最重要的支柱最終不是夜間保母,而是自己和另一半,貼近到不忍直視,許多媽媽們用盡所有方式、說法和自我安慰所逃避的現實:家庭中的核心人物總是父母,缺一不可。或許我們覺得只要有人可以幫忙勞務就好,不可否認這對於體力上的分擔的確是相當重要,但媽媽最需要的心理支持來自於人生累積下來的自我素質和另一半的支持。

 

  深陷小小孩的哺乳、尿布與安撫,大小孩的學校事務與日常照顧,不分日夜、沒有自己的生活,就像在隧道裡看不到前方小小光點,會讓人崩潰,完完全全無法面對突發狀況,但偏偏帶小孩就是一堆突發狀況。這時媽媽的內在心理空間扮演重要角色,有沒有彈性再容下一些麻煩,有沒有辦法再處理一些麻煩,和媽媽的情緒穩定與內在納涵有緊密的關係,生命歷程累積下來的養分成了土壤,媽媽需要先穩住自己,然後向外尋取幫助。「成為母親」讓自己的生命富饒或貧瘠立馬見真章,假裝不來,硬撐不來,因為消耗極快,馬上呈現自我的生命狀態和心智狀態;所有的「媽媽自身沒有的給不了孩子」、「處理自己的人生課題」、「安撫自己的內在小孩」等,都在說同一件事:媽媽需處理的生命議題和所累積的精神養分。

 

《厭世媽咪日記》中,媽媽最重要的支柱最終不是夜間保母,而是自己和另一半。

 

  電影的轉折不在「媽媽有了保母後,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而是在爸爸祖看見媽媽的狀態後,知道自己必須改變並做出改變。醫院裡與護士的對話中,祖抱怨瑪蘿怎麼可以深夜跑出去,放任家裡沒人照顧小孩,護士馬上反問:「你不是在家嗎?」就是這樣的「既存在,又不存在」的狀態讓瑪蘿苦撐著。護士問了許多問題,祖頓時發現自己不瞭解現下家中的狀況,而老婆體力和精神上早已超過疲憊極限,他卻以為一切安好,有人幫忙。病榻邊,祖難過哽咽,瑪蘿卻安慰他:「You’ve done nothing.」 (這句話真是美好的雙關語,對爸爸來說:「我又沒做什麼。」而對媽媽來說:「你什麼都沒做。」)

 

  瑪蘿清楚自己為什麼選擇祖當伴侶,且祖也不是個「壞爸爸」,只是愛和關心需要化成更多更多的行動,才能一起渡過混亂的育兒教養時期。參與媽媽的日常,實際分攤細瑣雜碎、混亂無章卻每日發生的挑戰,比如帶小孩去上學,陪小孩吃飯。祖說得好:「如果你有時想逃,我完全理解,因為我也是,但我不會。」

 

  所以,媽媽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從此之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呢?我不知道,不過神隊友一早站在身旁,與媽媽聽著相同旋律,一起切切洗洗,著手處理砧板上的蔬果,我看見了隧道遠方小小微光。

 

 

 

 

電影資訊

厭世媽咪日記》(Tully)-Jason Reitman,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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