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與犯罪是否有一定的關係仍是個爭議，但人們的確會慣性戒備那些長相較為兇狠的人，但也因此對於面容和善的人較為輕忽。《天使怎麼了》一片將阿根廷傳奇罪犯卡洛斯（Carlos Eduardo Robledo Puch）的故事拍成電影，成為阿根廷當年度最賣座的國片，窺探源於人性，一位傳奇罪犯的私生活及犯罪歷程更容易引起人們的好奇心，不知道是否因為本片過度美化，導演甚至收到了卡洛斯本人寄給他的存證信函，因為他認為影片內容與事實不符。

　　事實上《天使怎麼了》的確美化了卡洛斯，片中並無特意放大血腥場面，配樂復古、對白有趣，並不會給觀眾帶來壓力。卡洛斯犯下十一起謀殺案、一起謀殺未遂、十七起搶劫案、一起強姦未遂、一起性虐待罪、兩起綁架罪和兩起盜竊罪，他被補時只有二十歲，令人意外的除了年紀，還有他美麗的面容。

　　本片沒有提及他強姦及綁架的部分，也許是為了更加強化他的同性情愫及陰柔特質，導演善於特寫人物的五官與神情來強化暗示，拉蒙與卡洛斯對望的眼神，先特寫拉蒙父親的睪丸再將鏡頭轉向卡洛斯的眼睛等等，都為人物刻畫下足暗示與鋪陳，他鮮紅的嘴唇更像一種對世人的邀請，「來吧，陪我玩。」

　　卡洛斯對拉蒙的情愫顯而易見，拉蒙帶他進入這個冒險世界，發現他如瑪麗蓮夢露般的美，而他卻選擇將自己與拉蒙拋向死亡，或許一旦成為人，與他人發展關係便無法完全自由，他無法自由的愛人，他也無法強迫別人完全是他期待的模樣。

　　「人們都瘋了嗎，為什麼不想要自由？」這是卡洛斯對於人們的質問，也是他所奉行的價值。自由是多數人們追求的價值，然而當不斷膨脹的自由與他人牴觸時，在一個固定的社會空間裡，勢必將有人被犧牲，因此我們又訴諸另一個詞彙──「正義」。

　　當一個人的自由需要用另一個的自由來換，那必然不是自由，而只是剝奪。但在卡洛斯眼裡，這一切顯然都如此「不切實際」，人們被世俗綁架，而他是天使，是上帝派來的間諜，窺探人們的內心，潛入一幢幢房子。可諷刺的是，他終究不是生活在天堂，他為了追尋自由而失去自由，自二十歲被補，他已在獄中度過四十多年。

　　在片中我們可以看到，卡洛斯殺人多是無心的，或者他並沒有殺人的「動機」，但他的行動卻顯然走在思考之前，片中多將他的犯行演繹的像是誤殺，也許是至今我們仍無法確認卡洛斯的真實想法，他在朋友死後用火燒朋友的臉的行為不似一般人設想的毀屍滅跡，對他來說反而更像是樂趣。

　　這樣美麗的人犯下駭人罪行，而社會又無法將之定義的時候，必定得找些什麼來撫平社會恐慌，於是各種標籤就出現了。他生長在中產階級，即使片中卡洛斯的父母對他極為關心，人們仍批評他的父母應該為孩子的行為負責。即使我們通常認為華人家庭中對於家庭連坐的傾向較強，但在這樣駭人又令人產生巨大矛盾感的美少年身上，人們找不到他墮入凡塵的理由，於是將錯誤歸咎於他的父母、歸咎於他的性向，人們將自身恐懼具象化，折射在這一個美人身上，待他傳達給上帝，等待救贖，天使的罪像是神愚弄人間的一場秀。

電影資訊

《天使怎麼了》（El Angel）－Luis Ortega，2019[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