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和人變得親密。在葵的心裡,親密的關係並不是加分,而是一種失去。──角田光代,《對岸的她》,頁230。
自有次意外看完《紙之月》後,立即成為角田光代的書迷。角田光代善於描繪日本社會下的女性形貌,透過書寫女性在工作與家庭間的掙扎、面對日本傳統女主內觀念與新女性概念衝突下如何自處。角田光代的筆下沒有超人英雄式的角色,沒有輕易能獲得救贖的出口。深陷於日常生活糾葛、普羅大眾的苦惱,將細微的隱忍、妥協、受害的情緒,用毫不在乎的淡筆勾勒出刻骨銘心的疼痛感。角田光代每本小說裡幾乎都有這樣的女性角色,受到家庭、社會對於女性刻板印象下排山倒海而來的龐大壓力,是那樣掙扎著、徬徨著,卻又得拚盡全力活著。每每看著都為她筆下的小人物們感到悲傷憐惜,又盼望劇情最末能給予一點希望。角田光代筆下的女性是那樣真實,真實的令人感到悵惘。
角田光代書寫的《對岸的她》獲得直木獎肯定,以雙軸線的敘事,初看有點成長小說的味道:一條線敘述內向被動、不擅長打入群體的家庭主婦小夜子領著三歲大的女兒小光,徘徊於各公園間。小光與母親小夜子個性相像,兩人無論到了哪裡,皆無法融入孩子們或媽媽們的群體,「公園吉普賽」似的四處遷徙流浪。為了逃避與媽媽們社交,也盼望能讓女兒小光有更多機會認識其他孩子,小夜子決定為了將女兒送到托兒所,而去找工作。
另一條線描寫長年無法與同儕相處融洽,甚至受到排擠攻擊而不願上學的葵,在父母的商量下經過搬家、轉學,來到相對窮鄉僻壤較差的高校就讀,就學期間認識知心好友魚子,卻因為班上奇怪的氣氛與陸續發生的排擠事件,觸發魚子不為人知的家庭情況,兩人展開長期的逃家之旅。前後兩條看似無關的線路湍急而過,最終匯流成大川。
在兩條不完全相關的敘事軸線對照看待,竟能互文閱讀,同儕、同事、孩子群體、媽媽群體,人是否因為是群居動物,而無法迴避人與人間的「相處」,但如何才能和諧的融入群體,如何才能夠獲得永遠不變的關係?我們能否逃離群體、迴避生活、躲開日常的襲擊,或是用力地斬開一段難分難捨的關聯?一切是否該由傷害或死亡作為結束?還是就連這些也不能夠?《對岸的她》像是在尋找答案的同時,也向著讀者詢問著。
書籍資訊
《對岸的她》(対岸の彼女)-角田光代,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