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拯救的人在電話哪一頭?《厄夜追緝令》

 

《厄夜追緝令》利用一個報案中心的夜晚,建構出一樁讓觀眾用聽覺來集體想像的綁架案事件。

 

  值完這個班,亞斯格得面對明天的開庭,對他來說,這件事似乎不好不壞,上了法庭後就有機會復職,不必再面對這個接電話的乏味工作,但言談間,上法庭這事似乎有些兮蹺,說不出哪裡的怪。就在零星幾通日常中見怪不怪的求助電話後,一通年輕媽媽的求救電話,將亞斯格的夜晚拖入了深淵。

 

  《厄夜追緝令》考驗著觀眾對聽電影的極大化,從開始的前數十秒就果斷清楚地呈現給觀眾:全黑的鏡頭和持續不斷地鈴聲拉開了電影的序幕。整部將近九十分鐘的劇情演進,影像全數聚焦在主角亞斯格一人身上,不僅完全看不見劇情的進展,連亞斯格身邊的幾位值班警察也幾乎都是模糊的影像;在電影中段,亞斯格更是躲進了黑暗的小房間內進行了所有的對談,身邊連一個人都沒有,切斷了所有他人視角,完全以主角的角度演進故事的脈絡。觀眾跟著亞斯格接聽和撥打每一通電話、電話裡的每一句話、電話的背景聲音,立體化每一個角色,以利鋪陳出完整的劇情。

 

  透過不同的對象,提供不同的線索,跟著亞斯格一步步陷入一場與時間比賽,救出年輕媽媽的任務,尤其和女兒瑪提達通完電話後,亞斯格將這個任務視為成承諾,動用了所有於公於私的資源,不管合不合乎規範,一定要救出求救的母親。如果將此視為情感上的失守,盲點的產生也就不足為奇。輪番上陣的電話鞏固了亞斯格將求救母親救出的信念,殊不知整件事其實考驗著他對自己的信念,被迫面對自己應當承擔的救贖,呼應著個人認為貼切許多的英語片名:「The Guilty」。

 

比起宣傳上「緊張刺激」的描述,毋寧說《厄夜追緝令》考驗的是觀眾的想像力。

 

  比起宣傳上「緊張刺激」的描述,我倒寧可說《厄夜追緝令》考驗的是觀眾的想像力,想像力越豐富,這部電影越好看。被剝奪了視覺的刺激後,轉而將聽覺刺激極大化,從電話何時會響、來電對象的不確定性、跟著每通電話給出的訊息、句子的停頓和剎然而止,觀眾時時刻刻必須保持大腦的運作和對所有訊息的處理,甚至跟著亞斯格一起絞盡腦汁想著接下來該怎麼做,手上有多少可運用的資源;面對電話那頭傳來所有現場的回報,透過想像來體會現場所有人受到衝擊的感受和反應來建立對整起案情理解和體會的程度,這對習慣「看」電影的觀眾們來說,是樂趣,也是挑戰。

 

  觀眾同時評判著亞斯格的做法,適當嗎?認同嗎?看似無所不用其極地盡責,或許就是亞斯格進入人生修羅場的主要原因,從支援單位對他的態度、任務不順遂時的火爆反應,到最後必須掏出深藏心底的自白以達到拯救他人的目的,亞斯格不停地面對此深夜任務帶給他的挑戰,從救人到救己,看來僅是一步之遙,在鈴聲中建構,同時瓦解。

 

  這部丹麥電影以內斂冷靜的基調帶我們看見一場悲劇,同屬亞斯格和年輕媽媽的悲劇,只是看完電影後,忍不住想問:需要拯救的人到底在電話的這頭還是那頭?

 

 

 

電影資訊

《厄夜追緝令》(Den skyldige/ The Guilty)-Gustav Möller,2019[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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