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黑暗且沒有語言:《我們》

地面上的我們,自有一套生活和因應社會的法則,地面下的我們亦是如此。 

  關於《我們》的彩蛋、隱喻與暴雷,有興趣的朋友可能已經看過電影或閱讀了許多探討的文章,筆者也就不多贅述;這篇文章想談談《我們》的裡頭,角色的兩面設定與「意識/潛意識」的關聯。

 

  觀看《我們》時,對於劇情中相同人物、卻有著不同環境和際遇的設定產生莫大的興趣,也是本片的主軸,觀眾當然可以將其解讀為複製人,但電影中提及「共享一個靈魂」時,很難不去聯想成一體兩面:地面上的我們,自有一套生活和因應社會的法則,不論這樣的虛偽客套是不是自己享受其中的,總要在現實系統中活下來,而地面下的我們亦是如此,被迫接受不堪的食物、環境、甚至沒有語言,地面下的人們仍要生存下來,面對不同的低劣,都還是我們。

 

  精彩之處在於地上地下的一家人相遇後坐在客廳的戲,鮮明地對照兩個家庭的異同。紅衣家庭除了母親以外,其他家庭成員皆無語言表達,所做所為像頭未經教化的獸,嘶吼、擺頭晃腦、撫摸頭部、紅衣母親對待孩子的肢體表達和方式像極了動物,雖有慈愛,但更多原始的本能。反觀地面上的一家人,表達驚慌失措的方式還能夠帶點幽默,孩子雖然嚇壞了,但還能聽進媽媽給的指示,使出混身解數。

 

能否使用語言讓他人與自身明白處境並解圍是兩個母親最大的差別。

 

  能否使用語言讓他人與自身明白處境並解圍是兩個母親最大的差別,也是筆者觀看《我們》覺得很有意思的地方,許多評論提及影像中各式各樣的符號,而忽略了使用語言對意識(地面上)和潛意識(地面下)有著明顯的意義存在,紅衣人何嘗不是代表每個角色潛意識中的憤怒、悲傷、失去和慾望?這些藏身在不見天日的地底下,被拋棄和壓抑著,可預期的反撲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地上母親發現孩子被紅衣人抓走後,一改原先說什麼也不到海灘去的態度,頭也不回地往地下直奔:陰森的鬼屋、入口的哈哈鏡(值得一提的是,哈哈鏡恰巧反映出三個自己。)與彎曲的地下通道,確實呈現出深不見底、外界進入不易、逃出困難的空間感,一位母親要不是為了孩子,光想起來就害怕,更何況長驅直入,面對自我的過去與黑暗呢?

 

  劇情最後的反轉當然是精彩之處,面對一個來自黑暗並沒有語言的小孩(雖然她的父母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能以受到驚嚇來解釋),諮商師提供的意見是畫畫與舞蹈,屬於文明的抒發,而在經過時間的洗禮後,這位來自黑暗的影子也在地上世界發光發亮,從她與鄰居的閒聊之中就可以知道過去的成就想必是眩光奪目,讓人無法聯想她的過去。某種程度上說明了文明和禮教有其一定的功用,雖然求生存是種本能,母愛可能是本性驅然,然而與暗黑版自我交手後,除了身上的衣物,不論是一套紅衣或小女孩那件過大的T-shirt,可作為區別以外,真的還能相信身邊的朋友甚至家人來自屬於我們的社會嗎?

 

 

電影資訊

我們》(Us)─Jordan Peele,2019[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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