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散發出濃濃的窮人臭味:《寄生上流》

《寄生上流》是南韓首次獲得坎城金棕櫚大獎的作品。 

 

 

  本影評盡可能不爆雷,因此列出幾點探討。

 

  氣味的象徵

 

  本片讓「氣味」一詞在喻體及喻依之間不斷轉換,它既是無業遊民一家人因長年住在半地下室而伴隨在身上的味道,也是廉價洗衣精的味道,更是下層階級特有的味道。

 

  這種味道被禁止越過下層與上層階級的分界,當「僭越」一出現,必會引起上層階級的反彈,甚至變合理化為社會動亂。階級流動最傳統的方法即是教育,片中兒子基宇前後已經重考大學四次,若非靠假文憑應徵進朴社長家,大約仍會這麼下去,這也帶來一個反思,是否教育反而固化了社會階級,不論在台灣或是南韓,下層家庭都會希望孩子好好念書,以便未來能進入上層社會,久而久之卻塑造了「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價值觀,志不在學業道路或是更擅長術科的孩子反而被犧牲在這個體系之中,而這萬年「氣味」更是難以擺脫了。

 

  被壓迫階級的再壓迫

 

  這是一個可悲的循環,不論在多小的空間,不論這個空間只有多少數量的人們,在這之間仍會形成權力位階,任何人拿到了權力必先往下多踩幾腳,即使都處於社會底層,人們在意的仍是誰在下水道的底部,誰已經緊貼著人孔蓋。

 

  這個情景在各議題都可能出現,無可否認的是在社會尚未足夠進步之前,多數和平都是壓迫其中一個對象而來,而且被壓迫者並不一定是少數。就台灣來看,經濟成長說穿了即是以勞工的血與汗堆成的,當勞權意識逐漸提升之後,開始有人從體制內外尋求革新,甚至發起罷工;但顯而易見,一個行業的罷工幾乎會遭到其他所有行業的譴責,而把職業這個圈圈拿掉,罷工就是被幾乎所有的「受雇階級」譴責,資本階級從不需要花費心思打壓勞工,它只要訴諸這些對勞工不友善的輿論和環境就能得利。無業遊民為了進入朴社長家無所不用其極,連帶傷害了與他們同為「甘苦人」的人們,而從另一面來看,這些人們可惡嗎?不如說是可悲吧,本該團結對抗上層社會的人們,卻雙雙掉進深淵。

 

即使都處於社會底層,人們在意的仍是誰在下水道的底部,誰已經緊貼著人孔蓋。

 

  能自立何必寄生?

 

  本片英文片名《PARASITE》是寄生物、寄生蟲之意,這家人甚至也用蟑螂形容過自己,見不得光,「燈一打開就全部躲起來了」。

 

  借代是本片最為精彩之處,完全將底層人物的悲哀刻畫得如此深刻,他們永遠只能生活在暗處,攀上枝椏的同時也許就是死亡,他們無法承受這個社會的生存標準,因為一切都是這麼虛偽與艱難。我們可以說他們的行為是寄生,也能說是演一場好戲各取所需,上層階級能夠因為善待他們搏得虛名,下層階級能翻出手心求得一點露水恩惠。這也是一直是個爭論的焦點,下層階級的人們未必有能力組織與對抗上層階級,在現存體制下他們只有兩種選擇,被壓迫,抑或附著在這個體制之內求生,如果是我們,又會如何選擇呢?

 

  來自電影語言的暗示

 

  本片風格強烈,用色大膽,讓劇情隨著畫面從喜劇片變成劇情片再轉為驚悚片,各個片段的氣氛銜接地毫無差池。片中最讓人印象深刻的絕對是通往豪宅地下室的階梯與兩旁的玻璃櫥櫃,兩邊打上橘光,正中間則是全黑,具對稱美的同時卻又是如此衝突的色調,而讓人不知通往哪裡的黑勾起人們的恐懼,橘色讓人警戒,但劇情的推進卻又不得不進入這個危險之境。

 

  《寄生上流》是韓國首部獲得金棕櫚的作品,然它所探討的議題卻是現代各個國家都正在發生的事情,再搭上韓國著名的升學問題、南北韓笑話,讓這部電影不只走入國際,卻又富有濃濃的韓國味。

 

 

電影資訊

寄生上流》(기생충 / Parasite)-奉俊昊,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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