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在亂世,電影是個紀錄歷史的好方法,不論是紀錄片或劇情片,它們反映了當時代的人們看待世界的眼光與他們在那個當下所受到的波盪。《歡迎蒞臨荒涼小鎮》的導演羅曼‧邦楚達克是拍紀錄片出身,他將真實的場景放進了虛構的故事,同時雜揉了專業演員與當地居民,創造了一個有些超現實卻又真實呈現烏東某個小鎮的故事。
究竟烏東是什麼樣子?我們看到的烏東與本地人認為的又有多少差別呢?在我們批判前蘇聯的同時,片中的人們邊罵著俄羅斯,卻也邊緬懷那個在集體漁場工作的時日。不論對於俄國的態度為何,生活中有太多前蘇聯的影子,史達林像、蘇聯時期遺留下來的器具,那些電視台播報的新聞依舊繞著俄羅斯轉。片中歐安組織的翻譯盧卡斯被困在烏克蘭東南邊的小鎮上,他搭上當地居民的便車還借住了下來,他遇上一堆鳥事,丟失了護照、被人毆打,最糟糕的是警察也不管事,報案反而會被關在警局,這個過著無政府狀態的小鎮與盧卡斯如此格格不入。
盧卡斯這個角色是片中唯一虛構的部分,他對於整個小鎮來說就是個外來者,有些看不起小鎮的生活方式,卻也沒有對小鎮帶來任何改變。導演藉由這個角色點出歐安組織之於烏東的奇特存在,人們不知道它有什麼作用,而它似乎對於這個地區的和平也沒什麼貢獻。
這個小鎮因為有限制用水時間,人們根本無法耕作,被稱作歐洲麵包籃的烏克蘭在這個地方完全失去了光彩,無法耕作、遍地都是枯萎的花草。片中最駭人的是滿地枯萎的向日葵,向日葵是烏克蘭的國花,它枯萎了是不是也代表這個小鎮根本沒有未來,它正垂死,卻沒有倒下,它們依舊屹立在這裡,它們就像這裡的人們,過著有些貧乏的生活,多數人們卻依舊想要留在這裡。
國家並沒有忘記他們,盧卡斯借宿的家庭有間倉儲小屋,屋頂上掛著總統候選人的競選海報,其中一張是提摩申科手捧著小麥的照片,諷刺感濃厚,這些政客從來沒有為這個小鎮做過什麼,但他們始終需要人民手中的選票,於是他們的宣傳品來了,他們的承諾到了,但這塊土地已經乾涸到栽不出希望了。
片中攝影機常常跟著盧卡斯的身影,彷彿是在紀錄。他在這裡是個沒有身份的人,但他不是唯一一個沒有身份的人,這裡正是烏東與克里米亞的邊界。俄羅斯宣稱克里米亞是俄國領土,但世界多數國家還是把它們列為烏克蘭的國土範圍,諷刺的是基於俄羅斯的實質統治,前往克里米亞依舊必須辦理俄國簽證。而這個區域作為烏俄衝突的第一線,許多家庭從世代前——彼得一世時代就居住於此,面對當今的紛亂,無政府狀態似乎是成了某種型態的烏托邦。
本片的英文片名是《Volcano》,正是該小鎮的名字,是蘇聯集體農場規劃下的稱呼,這個名字同樣也隱含了一種緊張態勢,在連年戰亂下,烏克蘭似乎已經習慣了烽火,但是時候改變這個狀態了,導演賦予了故名新的意義,今年適逢烏克蘭大選結束,即便演員總統爭議不斷,卻仍必須讓新的想法不斷迸發,向日葵才有再度仰望的時候。
電影資訊
《歡迎蒞臨荒涼小鎮》(Volcano)-Roman Bondarchuk,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