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個船夫,他日復一日載著兩側的人們渡河:《擺渡之歌》

《擺渡之歌》劇照。 

 

  人們都說沒有什麼會維持不變,甚至從而延伸出了世上唯一不變之事就是世事恆常在改變,但當我們身處其中之際,甚至夾在時代更迭的交疊之時,能深刻保有自我的人少之又少,有人急著往新時代奔去,有人舉起螳臂而後被無情地壓碎。《擺渡之歌》是小田切讓執導的作品,探討這個簡單卻困擾人們長久的議題,優美得好似宇宙一切華光都集結於此的畫面,百年前的日本農村揭開了這一哲理的探討。

 

  開頭揭示片名的畫面帶著濃濃的古典風情,毛筆上著黑墨,勾勒於白底之上,一朵墜落的花渲出血來,有些唯美卻也衝突地帶點壯烈。本片的攝影非常美麗,將這個河畔之村的風華盡收眼底,在這裡有個船夫,他日復一日載著兩側的人們渡河,他的身家背景沒有被詳細交代,或許是為了更加深此人的遺世感,只知他沒有家人親友,這個小村莊就是他一生歸處。這片湖的白天、夜晚、盛夏與嚴冬以及代表遲暮之秋都在本片占了不小篇幅,許多畫面與劇情承接並無直接相關,卻很精巧地塑造了氣氛,更可看出攝影師的功力,尤其清晨湖面的霧氣更讓發生在這裡的故事顯得更為迷人。

 

《擺渡之歌》劇照。

 

  小村莊位於河的下游,上游則是較繁榮的城鎮,那而正在造橋,再過幾個月橋就會建造完成,而那時船夫也將失去他的工作。村莊與城鎮的人們此時仍需靠坐船往返,但他們已開始嚮往橋造好後會帶來的便利,而船夫也總是笑著應答,即便那自我貶低與價值不再的怒吼已在心房中不斷發散衝撞。

 

  自古以人類經過太多次的革命,不論是技術上的抑或思想上的甚至是文化與政治體制的翻新與變革,總有一群人沒來的及更上時代的腳步,即便在資訊革命這樣大的衝擊後,每天仍有許多人們在不同的職業面對到不同程度的遺棄。然而沒有人會因為少數人的正義而選擇放棄多數人的便利,否則世界的齒輪將會與這樣的想法互相卡死並且停滯。

 

  片中有一幕我非常喜歡,船夫沒有向任何乘客抱怨自己的擔憂,但有一天夕陽西下之時,橘紅色的光映在已經破損的槳上,船夫依然奮力地搖槳,但這橘紅的遲暮已暗示了他無法逃避的未來,它將積滿塵土與霜雪,並被棄之一旁,無論是船夫還是船具。

 

《擺渡之歌》劇照。

 

  船夫有天發現了身受重傷倒臥河畔的女孩,他把她帶回家養傷,自此他的人生有了牽絆,她的出現賦予船夫的人生新的意義,本來看似無用的他,現在有了守護的人,他曾與女孩坐在岩上談著,說著那些關於文明與原始的辯證,關於人們所嚮往的與被遺棄之人所害怕的拉扯,或許人們若願意更花心思關注這些文明來襲後落至邊緣的人,或許世上的悲劇會減少。

 

  片中有一極為動人的橋段,船夫的朋友的父親死了,他是個獵人,希望自己死後能被放在森林中成為野獸的食物,取之於自然,最後也回饋於自然,這樣簡單的道理,卻是早已現代化的社會中,部分人們大聲疾呼的,還土、還水、還林,但我們已經回不去那恬淡的社會。

 

  《擺渡之歌》依舊可以看出對於敘事仍有不夠熟稔之處,由於探討的並非極為複雜的命題,但片長過長,使得整體劇情重複性較高,且大量使用淡入淡出的方式做畫面轉換讓人感覺稍嫌疲乏,也喪失了運用轉場增加情緒波折的機會。最後船夫重拾船槳,帶著少女離開這裡,靜止的鏡頭凝視著逐漸消失在畫面中的兩人,紛飛的雪花戳破了時間的謊言,在這短短的一分鐘,後頭的山林目送著他們,唯有時間毫不在意地向前,恆常地走遠。

 

 

 

電影資訊

《擺渡之歌》(ある船頭の話)-小田切讓,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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