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畫改編直木賞作家新田次郎的同名小說,以昭和初期登山家加藤文太郎為原型進行改編,描述一名對他人和自己的生命都感覺疏離的年輕人從學生至成家,最終在K2攻頂中失去手指與腳趾的故事。
地球萬千生物中大概只有人類會思索此類永恆的問題,「我是誰?」、「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存在主義告訴我們,人要活得健康就必須找到生存的意義,存在感就是邁向人類內在世界的重要途徑。當存在沒有了意義,生命好像也就沒有了意義,生命就是一趟追尋意義的旅程。生命的意義卻並非可以輕易找到,過程中會感覺焦躁與焦慮。人們可能做一些危險的動作或不可解釋的行為去緩解我們心中的焦慮感,這也是心理學所講的行動化。
文太郎剛開始的行為,也可以說是一種行動化,藉由攀登去疏解那種無法與他人述說的憤怒與苦悶。登山成為他接近自己與讓自己安頓的一種方式,文太郎在登山中感覺到活著,那種命懸一線且步履維艱的感覺,讓他感覺到自己是存在的。獨攀更是他心之嚮往,獨自一人踽踽獨行在山嶺間,眼神中只望著那至高的山頂,只想把眾人拋諸腦後,孤身站在眾山之尖,感受與自己貼近的美好,而這種美好是不需要其他人的。人只會讓文太郎感覺到痛苦,或者自己讓他人感覺到痛苦。
漫畫中不只一人感受到文太郎想甩開眾人的慾望,例如大西老師與登山用具的老闆,他們拼命拉著文太郎,讓他知道人是需要同伴的。文太郎知道,但也同時從中感覺限制與疲倦。他邁向了山,山也召喚了他,城市與社會都讓他感覺困惑與無味。他雖然找了工作,但也只是為了賺取登山的費用的必要手段而已。他不跟同事相處,下班之後不跟同事應酬,腦中所思所想只有攀登而已,除此之外,一切皆無意義。
如果人生可以分成之前與之後,文太郎的人生就分為遇見小花之前與之後。小花,一個在富士山健行卻不小心山難的大學職員,文太郎伸出了手,小花也緊緊抓住他。文太郎成家了,有了孩子,甚至學會與同事彼此聊天與喝酒。文太郎不自覺發出感嘆,人是無法獨自生存的。文太郎的爬山不再只追求登頂,也同時追求與家人同在的溫暖。
文太郎感受到穩定與溫暖的關係時,來自惡魔的邀請出現了,K2東壁的攀登。文太郎起初是拒絕的,因為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獨攀的文太郎已經死了。他的登山繩上現在不只有自己了,還有家人。
慾望是無法被壓抑的,山依然在文太郎的心中,他最終還是去了,瞞著妻兒,把自己再度丟進那個冰冷與孤獨的地方。八千公尺的高山彷彿拒絕任何生物的難以生存,但文太郎卻飛蛾撲火般持續地前進,靠近的是山頂也是自己。
世俗的眼光,文太郎最幸福的時刻或許是成家與生子,但如果以自我實現的角度,成家與生子某種程度或許讓文太郎感覺到自我疏離,那是一種口渴的感覺。有時候你會忘記那種感覺,但當感覺重新燃起後,你會拼命搜索宛如沙漠遇難時需要水的那般渴求,因為你知道你喝的不是水,那是存在的理由與生命的意義。
生存並不等於活著,真正的活著在於順從自己的內心,順從自己內在之聲的生活是愉悅的。文太郎看著失去的腳趾與手指,我相信他不會感覺後悔,因為失去軀體,卻沒有失去自己。
人不能離開群體,但人也不能離開自己。
現實中的文太郎死於山難,漫畫中的文太郎雖然失去了幾根腳趾與手指,但總歸是活下來了。作者表示自己想要重新詮釋文太郎這個人物,我想這也是對登山的重新詮釋吧,最好的登山不是登頂,而是回家。
書籍資訊
書名:《孤高之人》 孤高の人 (全17集)
作者:坂本真一
出版:尖端
日期: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