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英雄傳說表面看來，是比較民主和專制的優劣，最後專制雖然勝利，但是於尤里安的爭取下，憲政民主的火種沒有熄滅。筆者好奇的是，如果作者田中芳樹於小說中呈現的價值觀爭議中，加上社會主義和左翼的角度，會否讓劇情為之大變？

 

　　小說撰寫的時間是於1984-1989期間，也許是因為蘇聯的獨裁已經臭名昭著，連蘇共總書記戈巴卓夫也不得不仿效西方憲政民主改革，所以田中芳樹的小說集中比較議會憲政民主和專制的優劣，不將左翼的民主主張加入考慮。但是，若不把左翼對資本主義的憲政民主的批判加入考慮，小說部分的情節就難以自圓其說。因此筆者主張，雖然銀河英雄傳說少談左翼的民主社會主義，但是社會主義的幽靈始終困擾銀河英雄傳說的世界觀和劇情發展。

 

　　簡單定義筆者對民主社會主義的看法。民主社會主義不等於蘇聯的口號社會主義（實為官僚資本主義），蘇聯的口號社會主義表面要解放世上的工人，實則上是要保護蘇聯官僚肚滿腸肥的特權。民主社會主義是強調普羅大眾由下而上組成民主委員會，控制政治和經濟各種領域，再輔以人權、法治、自由等普世價值。

 

　　其實，銀河英雄傳說不是單純比較民主和專制的優劣，應該將小說視為田中芳樹藉著對完美政治的想像，去撻伐現存憲政民主主義的種種病態。

 

　　萊因哈特的獨裁而清明的政治想像，究竟如何落實？其實小說根本難以自圓其說。而這種藉著對獨裁的政治清明想像來撻伐現實政治的流弊，其實於希臘時代的哲學家柏拉圖的著作《理想國》，已經作出這樣的嘗試。柏拉圖年輕的時候，親身經歷過民主的雅典處死了他的老師蘇格拉底，這時候，他開始不信任民主能作出正確的選擇。於是，柏拉圖於著作《理想國》中，藉著他老師蘇格拉底之口，描繪一個理想的國度，由哲學王這個獨裁者統治，政治清明，比雅典的民主亂象更佳。

 

　　但是，柏拉圖於中年的時候，嘗試到敘拉古投靠一位獨裁者，擔任其帝師；想於地上實踐其哲學王的構想。不料該獨裁者倒行逆施，柏拉圖最後被趕跑了。晚年，他對獨裁者能成為哲學王絕望，他當時的著作《法律篇》，藉著年輕的蘇格拉底之口，駁斥獨裁統治不可能達致良治，我們只能活在凡人統治凡人的情況下，只能強調法治、程序公義及權力限制。

 

　　這不得不引起筆者聯想，小說的結局，萊因哈特接受了尤里安的諫言，讓自由行星同盟的故地實行民主憲政；這個結局，是否暗合晚年柏拉圖的主張？既然哲學王不存在，我們只能於有法治的民主下生活了。其實，田中芳樹都心知肚明，萊因哈特只是一個想像？

 

 

　　而反觀地球歷史，基本上所謂行善治的獨裁地方，幾乎是鳳毛麟角，新加坡和香港勉強算得上（但是當地的基層仍然是生活得水深火熱）。但是這兩個地方都是小城市，信息不對稱的成本較低，獨裁者容易發現貪腐並加以懲治，而貪腐官員一旦被揭發，就容易被公眾記恨，終身不能再為官。但是一旦地大物博，甚至幅員如銀河帝國這樣遼闊，於中央的獨裁者要發現地方的貪腐的成本和難度就會大大提高，地方貪腐亦有辦法應對中央監察，不讓民眾主動由下而上組成民主委員會監督官員，又如何達致政治清明？

 

　　哪怕是所謂千古二帝唐太宗和清聖祖，他們的治世也是貪官連連，唐太宗對於貪官是開一眼，閉一眼，除非威脅到他的權力；清聖祖更妙，他老實承認，皇帝無法禁絕貪污。

 

　　總結這個小節，我們可以說，銀河英雄傳說並非肯定專制，而是藉著政治烏托邦的想像批判民主憲政的弊病。

 

　　第二點，若果不用左翼的理論來解釋，銀河英雄傳說中，民粹政客如魯道夫大帝及特留尼西特得以篡位的成因，就難以自圓其說。而魯道夫大帝及特留尼西特得以篡位的成因，亦預示了最近各國的民粹政客，例如川普、埃爾多安等政客上台，甚至是柯文哲受年輕人追捧，行不自由的民主的原因。

 

　　先回顧銀河英雄傳說其中一個情節，幼年的楊文里詢問他父親為何人民明知魯道夫大帝是邪惡之徒，仍然容許他破壞民主體制後稱帝。楊的父親解釋是因為民眾好逸惡勞，不想自行解決問題，只想把所有問題推給一個英雄解決，結果給魯道夫大帝可乘之機。聽起來這個論述無懈可擊，但是若果回顧銀河英雄傳說是反思日本軍國主義，這又有商榷的餘地了。

 

　　二戰後其中日本精英流行的論述，就是所謂的一億人總懺悔的說法，就是所有日本人都要為日本二戰的軍國主義和侵略惡行負責。但是這種論調由人人有責變成人人卸責，我們有必要考量，是否有一些人要為軍國主義負更重的責任？同理，魯道夫大帝、特留尼西特得以掌權，是否有些人需要背負更重的罪責？

 

　　我們從另一個歷史事件分析，其實魯道夫大帝掌權的情節，和羅馬共和國變成羅馬帝國，凱撒和屋大維的崛起，似乎有暗合之處。

 

　　當時羅馬共和國的末期，羅馬的精英階層搜刮民脂民膏，享盡榮華富貴；相反人民就貧無立錐之地，所謂的羅馬共和制度，變成徒具空殼。

 

　　這時，凱撒橫空出世，他除了藉著擴張羅馬領地，取得軍功獲得名聲；還有對內解決貧富懸殊問題，贏得一眾窮人的擁戴。這是否和魯道夫大帝和萊因哈特上位的過程有類同？結果，羅馬的精英如元老院，深感自己的權益受損，又不想凱撒成為皇帝，於是就將凱撒刺殺了。然而凱撒的義子屋大維趁此機會，摧毀了羅馬的共和制，改組羅馬成為帝國，他成為無冕之皇的奧古斯都（第一公民）。

 

　　過程中，究竟擁戴凱撒和屋大維的羅馬平民，是否如楊文里的父親所言，要為羅馬共和國的滅亡負上好逸惡勞的責任？

 

　　去到現代，雖然西方民主憲政於世上普及，但是廿一世紀反而是民主正在倒退。例如美國，川普能夠趁著民粹上台，任內無視任何程序公義，甚至於卸任後散佈陰謀論說大選有舞弊，讓一些不知就裡的平民於國會山莊暴動。在土耳其，獨裁者埃爾多安上任後也是喜歡誅除異見，用人唯親，甚至擁護埃爾多安的土耳其考生能提早獲得考卷題目作答，造成不公。還有大大小小的民粹者借選票上台後破壞民主，若果他們有魯道夫大帝或特留尼西特的權術或強運，我們或許能見證一個個皇帝誕生。（外加台灣的柯文哲，不停講仇恨言論，卻有不少年輕人支持。）

 

　　真的是如楊文里的父親所言，人民好逸惡勞，才導致獨裁的誕生？

 

　　若果我們引入左翼的角度分析，也許會有另一個角度。首先，若果要公民能夠理性議政，他們就必須要有足夠的精力和時間去了解時政，也要有足夠的權力去影響政治。

 

　　但是，自從新自由主義於上世紀八十年代盛行，強調削減工人的福利及增加工人的工作壓力，下班後的工人已經是人困馬乏，根本缺乏興致和精力去了解政治。結果，這些工人就沉迷聲色犬馬，還有政治陰謀論等內容。誠如馬克思指出，一個健康的民主政治，必須要縮減工時和讓工人有尊嚴的收入，工人才可以有閑餘去了解政治，掌握國家大政。但是，隨著世界各地的工人運動受資本家和精英打擊，工作環境越來越惡劣，要工人能夠有精力和理性去判斷政治，實在是強人所難。

 

　　銀河英雄傳說似乎沒有詳細描述魯道夫大帝篡位前的銀河聯邦和特留尼西特奪權時的自由行星同盟的民眾的工作待遇是如何，若果兩國有如現在地球資本主義下的職場地獄，要當時的民眾正確判斷政治，阻止魯道夫稱帝和特留尼西特奪權，似乎有如空中樓閣，鏡花水月。

 

 

　　話說回頭，為甚麼一些新興的民主國家，還有一些老牌的民主國家，都會有不少人支持有獨裁者性格的領袖？就像一些極端的共和黨選民認為發動國會山莊暴動，不認同民主選舉結果和程序公義是正確的。銀河英雄傳說描寫魯道夫大帝受人民擁戴下稱帝，似乎預言了現在的民主亂象。除了楊文里的父親說人民好逸惡勞之外，筆者還有另一個左翼的角度去省察。

 

　　其中一個原因，筆者從哈佛大學政治哲學家邁可．桑德爾於《成功的反思》一書，再加上左翼的角度去思考，得出一個有趣的角度。當代的上流精英越來越傲慢，將自己的成功不歸因於機遇和家世，只歸功於自己的努力，不願意分享經濟成果予普羅大眾，財富越來越集中於上流精英。上流精英甚至為了讓下一代能享有自己的特權，不惜腐化民主國家悠久的程序公義，靠錢財收買讓下一代獲得名牌大學學位及大公司的高級職位，結果現代民主變成一個新的封建制，富者恆富、貧者恆貧。

 

　　民主國家的程序公義變成了有錢階級玩弄基層的工具，在這個情況下，基層渴求改革民生的聲音無法影響政府高層的施政，結果，當川普、埃爾多安等右翼民粹領袖模仿魯道夫大帝，以打倒腐敗精英為號召，就會吸引許多基層民眾支持，甚至可以顛覆民主政治。

 

　　原本，左翼的工運是可以和川普的右翼民粹抗衡，但是不少左翼政黨成功執政後，就迅速貴族化，基層的工人的意見無法撼動左翼政黨的高層，被上流階級腐化的左翼高層（即是托派所言的工人貴族）將福利改革和資源再分配拋諸腦後，結果投訴無望的基層很容易被右翼迷惑，反對普世價值和支持獨裁。筆者不是無的放矢，《成功的反思》記載歐洲的左傾政黨，上世紀仍有相當多的領導層是來自基層，甚至沒有大學學位；到了現在，幾乎沒有名牌大學學位，都難以晉身左傾政黨的高層。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大多出身高貴，自然難以理解基層的苦況。結果不少工人對此感到失望，轉而支持將所有問題歸咎於弱勢的右翼民粹領袖。

 

　　現在民主國家的貧富懸殊，精英壟斷大部分資源和政治權力，和凱撒攬權前的羅馬共和國、魯道夫大帝稱帝前的銀河聯邦，實在是太相近了！但是，民眾又有甚麼辦法阻止民粹領袖上台，甚至稱帝？這也是左翼和楊文里的父親就民主制崩壞得出不同的結論。楊文里的父親認為人民對政治撒手不管，導致獨裁者有可乘之機；左翼就認為憲政民主的民主程度仍然不夠多，因此民眾無法阻止精英於上層私相授受，甚至變更政體為獨裁制，精英服從這個獨裁者，繼續殘民自肥。

 

　　左翼對憲政民主其中一個最大的批評，就是只容許民眾數年一次更換政治代表，但是無法於經濟及其他領域作出任何影響。只能數年更改民意代表，若果民意代表被資本家和精英腐化，推行反基層的政策，民眾也無法立即阻止，而罷工示威又會被警察等暴力機關鎮壓。民眾無法控制經濟領域，結果上流精英壟斷經濟的決定權，不停削減工人的待遇，增大工人的工作壓力，讓民眾無法討回經濟的增長成果。

 

　　結果當貧富懸殊嚴重和程序公義失效的情況下，像魯道夫大帝的右翼民粹領導就能找到奪權的機會。通常，這些右翼民粹領袖掌握國家機器時，他們屢屢無視民主憲政的程序公義，將軍隊和警察挪為己用，打擊政敵，為自己濫權、獨裁鋪路。結果當國家機器擴張到讓公民社會無法為之抗衡時，極權社會就會出現了。若果，民眾能夠如左翼所言，充份由下而上控制政治和經濟領域，若果，工人有足夠的閑瑕時間了解政治，有能力去隨時撤換領袖，也許就能剎停獨裁者和精英的共謀奪權。但是，當憲政民主沒有給予足夠的權力予民眾，足夠的時間予民眾參與政治，像楊文里父親這樣譴責他們政治冷感，似乎有苛責之嫌。這個形勢下，民眾與擁護獨裁的關係是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而精英大可以於國體變成帝制或獨裁制後，和獨裁者共謀搜刮民脂民膏。筆者認為，魯道夫大帝是和精英勾結才可以稱帝，民眾擁戴只是一個猴子戲。

 

　　因此，相信左翼的筆者在此和楊文里的父親分道揚鑣：要堅守民主政治，就要如左翼所言，有大規模的資源再分配，工作待遇改善，還有允許工人由下而上組成民主委員會控制政治和經濟領域。憲政民主給予的民主程度，是遠遠不夠的。

 

　　另一方面來說，自由行星同盟進攻帝國失敗，其中一個情節，就是因為帝國民眾認為民主不能帶給他們麵包和福利，他們就不願意支持自由行星同盟。這也是對自由憲政民主的批判！其實，地球歷史上的民主革命，根本不可能將民主和民生斬開兩截。無論是英國革命、美國革命、法國大革命、1830和1848年的革命，到俄國的十月革命，民眾對民主和民生都有熱烈的追求。只是精英要愚弄一般無知群眾，不願意民眾要求資源再分配，才指民眾「只」追求民主投票改革。若果一個政府無法滿足民眾民生和福利需求，民眾就會支持口頭講福利改革的民粹政客上台了，甚至會對憲政民主失去信心。因此，只有左翼的理論，才能理解為何自由行星同盟進攻帝國會失敗。

 

　　接下來，文章處理第三個問題，就是民主運動和程序公義的衝突，到底孰先孰後。小說情節描寫楊文里和萊因哈特兩軍對決，於快要擊中萊因哈特的旗艦時，自由行星同盟的首都海尼森被攻陷；楊文里接受政府的指令，停止攻擊萊因哈特並降伏。若果楊文里臨陣抗命，相信萊因哈特早就一命嗚呼了。有論者認為楊文里是要尊重民主制的程序公義，因此才遵從命令，向萊因哈特降伏；有論者批評若果楊文里要捍衛自由行星同盟僅餘的民主，就應該抗命殺死萊因哈特。

 

　　程序公義還是捍衛民主運動的成果，這個爭論不會有結束的一天，也不可能有最優解。上世紀的俄國十月革命後，列寧有違程序公義，強行解散反民主、反工人的立憲會議。可能這就是銀河英雄傳說影射的橋段。十月革命後，布爾什維克掌權處理好過渡政府的事情後，就開始了立憲會議的選舉。但是，俄國的農民教育程度嚴重落後，他們大多支持一些主張獨裁和反動思想的人擔任立憲會議成員。相反，越發達、越多工人和士兵的選區，就越支持布爾什維克黨。

 

　　結果選舉結果，立憲會議的組成部分，主張專制和反動思想的議員佔優。布爾什維克黨所有的議案，包括民主改革、福利改革等全部被立憲會議否決，結果俄國的民主改革就被立憲會議剎停。結果列寧不服氣，強行解散了立憲會議。雖然這個決定得到蘇聯廣泛的工人和士兵支持，但是西方卻因此大罵列寧是獨裁者。

 

　　可以這樣聯想，若果楊文里當時擊殺了萊因哈特，就是走列寧的道路；就算有違程序公義，也要保存表面的民主；結果，楊文里選擇了降伏。當然，你也可以說楊文里當時降伏是成全了程序公義，但是之後於民眾大多擁護萊因哈特的情況下，仍然起來革命，捍衛民主的價值，就是要保存實質的民主——或許可以說，楊文里全都要。

 

 

　　而列寧這種有違程序公義的選擇，或許日後被斯大林這個官僚資本主義的總代表所利用，於蘇聯推行獨裁統治。例如，列寧於帝俄時代主張先鋒黨，不實行民主制度，是因為帝俄的箝制嚴重。當俄國於1905年政治稍有自由時，列寧就放棄了先鋒黨所有主張，要求用民主程序治黨。而事後當幹部想將列寧主張先鋒黨的言論出版時，因為列寧以過時為理由反對而作罷。但是，斯大林卻利用了列寧有時不依程序公義行事為借口，用來誅殺大量異己，以此借口將自己變成獨裁者，更把列寧先鋒黨的言論作為獨裁依靠。可見革命時候不依程序公義行事，可能會被後世的獨裁者利用。

 

　　因此，身為追求民主的志士，如何於程序公義和民主實質選擇，恐怕是永恆的難題。

 

　　最後，我們再探討一個問題，楊文里決定於全宇宙都擁護萊因哈特時發起革命，保存民主火種，這種甘願和全宇宙人民對敵的立場，應該如何看待？

 

　　正如前文所論證，優秀的獨裁未存在於地球歷史中；但是，製造民眾「擁戴」氛圍，得而成功買通精英而冒起的獨裁者就很多。的確也許某些時候，於地球中，支持專制的人數多於支持民主，但是這並不減損民主的價值。

 

　　站在左翼的角度而言，憲政民主下，真正的民主還未到來——精英階級製造許多文化霸權來愚弄民眾自相殘殺，讓他們甘心服從統治階級統治。若果大眾有足夠的閑瑕、足夠的權力影響政治和經濟，他們還會甘願由他者獨裁統治，控制他們的命運嗎？

 

　　就是因為沒有真正的民主，精英又腐化民主國家的程序公義，因此民眾才感到無力，追求包青天式的政治，希望有明君和英雄打救——民粹領袖才得以上台濫權。身為左翼和民主主義的擁護者，勸服民眾不受民粹主義者誘惑是不夠的，我們一定要追求廣泛而徹底的民生改革，才能夠給民主制增添活力。從來沒有一個獨裁者會自願推行民生改革，所有改革都歸因於民眾壓力，因此，楊文里反對萊因哈特是必有之義，只有民眾掌握大權，在上者才會被迫令改革。但這種民主追求，絕不應只限於憲政民主，更應該是民主社會主義，不僅是政治，連經濟及生活各個領域都由民眾掌握。

 

　　總結來說，這也是筆者認為銀河英雄傳說的百密一疏，若果加上左翼和社會主義對憲政民主的批判，是否這本小說對民主的探討會更加精彩？

 

（本文為【SAVOIR 春夏漫畫評論賞 2023】政治幻想反烏托邦大系：《銀英》評論優勝作品）

 

 

｜文本資訊｜

《銀河英雄傳說》 銀河英雄伝説

作者：田中芳樹

原始文本：小說

出版時間：1984-1989

是否改編動畫：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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