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義大利創作歌手盧喬‧達拉(Lucio Dalla)短暫駐足南義的濱海小鎮蘇連多,下榻伊克斯西爾維多利亞大飯店,而巧合地是他入住了義大利傳奇男高音恩里科‧卡羅素(Enrico Caruso)逝世前曾住過的房間,於是達拉帶著敬意寫下一首感人至深的歌曲〈卡羅素〉(Caruso)。述說一名病痛纏身的男子在即將死亡之際,望著深愛的女孩雙眼內心充滿無比的痛苦和渴望,運用想像力重現「一代歌王」卡羅素晚年對妻子桃樂絲的愛意。
卡羅素是世界上最早留下聲樂錄音的歌手之一,也是留聲機時代第一個全球超級巨星。當他在1921年過世時,留下了兩百多張商業發行的錄音唱片和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的八百多場演出,以及六十多齣的歌劇與角色,其中包括古諾的《浮士德》(Faust)、普契尼的《波希米亞人》(La Bohème)和魯傑羅‧萊翁卡瓦洛的歌劇《丑角》(Pagliacci)。
卡羅素出生在義大利那不勒斯一個貧窮的工人家庭,少年時期他參加教會合唱團展現出極具潛力的歌唱才華,母親也不斷鼓勵他朝歌唱事業邁進直至1888去世。為了幫助家中生計,年輕的卡羅素開始在那不勒斯街頭賣藝,偶爾也在咖啡館和晚宴上演出。十八歲時,他用歌聲賺的錢買下人生的第一雙新鞋子。
1895年,22歲的卡羅素首次在那不勒斯的諾瓦劇院(Teatro Nuovo)登台,演唱業餘作曲家莫雷里(Domenico Morelli)創作的歌劇《朋友法蘭西斯可》(L'amico Francesco),並開始在當地一些小型劇院演出。他不斷精進演唱技巧,繼續向指揮家和聲樂老師文森佐‧隆巴帝(Vincenzo Lombardi)學習,並在他的指導下日漸成熟。
但是對年輕的卡羅素來說,唱歌所賺的錢仍然入不敷出。1896年他到西西里演出逐漸嶄露頭角,並拍下人生第一張宣傳照。照片中卡羅素的衣服如床單一樣寬大,因為他唯一的襯衫還在洗。在十九世紀的尾聲,卡羅素開始在義大利各地戲劇院演唱,直到1900年獲得斯卡拉大劇院的歌唱合約。
1901年2月,卡羅素參加著名指揮家托斯卡尼尼(Arturo Toscanini)為紀念剛逝世的威爾第(Giuseppe Verdi),於斯卡拉大劇院盛大舉行的紀念音樂會。音樂會上他與另外兩位知名男高音:塔瑪格諾(Francesco Tamagno)和玻爾加第(Giuseppe Borgatti)同台合唱打開知名度。一個月後,他受「留聲機和打字機公司」邀請在米蘭的飯店房間裡進行首次錄音,並拿到100英鎊的酬勞。這十張唱盤迅速地成為暢銷專輯,並幫助29歲的卡羅素將名聲拓展至英語世界。
1903年,卡羅素首次登上紐約大都會歌劇院演出,並接連在葡萄牙和南美洲等地巡迴表演。隔年他錄製第一張美國唱片,並與維克多留聲機公司簽下了商業合約。此後,錄音唱片與他的職業生涯相輔相成,直至去世為止。
卡羅素歷盡辛苦從義大利到美國討生活終於成為知名音樂人,但在感情方面卻十分悲慘,經常愛上有夫之婦而以悲劇告終,其中他與義大利女高音艾達‧吉夏蒂(Ada Giachetti)的維持十一年戀情更讓他傷痛欲絕。兩人從1897年開始交往,儘管吉夏蒂為有夫之婦,但還是為卡羅素生了四個孩子,其中兩個倖存活過童年。吉夏蒂雖早已和丈夫分居與卡羅素同住,但這段期間似乎從未打算與他共度終生。
這段關係在甜蜜和痛苦之間反覆折磨,她不斷地背叛他,但他仍瘋狂地愛著她。卡羅素在離開義大利的汽船上寫道:「我的艾達,我已感覺到很快就會失去你……」他的預感應驗了,當卡羅素結束演唱工作回家後,發現吉夏蒂已經帶著兩個孩子離開與他的私人司機跑了,他們甚至還試圖從卡羅素身上敲詐金錢。
然而,似乎是命運的捉弄,同年卡羅素在倫敦的第一齣戲正好就是萊翁卡瓦洛的《丑角》。這齣戲描述劇團團長卡尼歐發現妻子妮達外遇,但眼看戲馬上就要開演,痛苦地卡尼歐只好穿上丑角的衣服走上舞台演出。而卡尼歐飾演的這場戲,劇情剛好也與妻子外遇有關,最後卡尼歐假戲真作在舞台上一刀刺死妮達。
不同於卡尼歐對妮達的指控,吉夏蒂是真實存在、有血有肉的人。因此當卡羅素唱到主角獨白的詠嘆調〈粉墨登場〉(Vesti la Giubba,又譯〈穿上彩衣吧〉)時,觸景生情不禁流下了難過哀傷的眼淚。
一戰結束後,卡羅素終於遇見此生的摯愛,他主動追求年僅25歲的名流桃樂絲‧帕克‧班傑明(Dorothy Park Benjamin),其父親為富裕的紐約專利律師。儘管兩人年齡相差二十歲,桃樂絲的父親也不贊同這段感情,甚至與女兒斷絕關係,但兩人仍在1918年8月20日結婚,並育有一個女兒葛洛麗亞‧卡羅素(Gloria Caruso)。
但這段遲來的幸福卻沒有維持多久,健康逐漸惡化的卡羅素在舞台上吐血,最終停止了所有演出。1921年,已經患上腹膜炎的他帶著妻女回到故鄉,短暫停留蘇連多後回到那不勒斯安養。同年8月,卡羅素於維蘇威酒店逝世,在心愛的女人身旁結束他輝煌璀璨的歌劇人生。臨終前,飽受折磨的卡羅素對妻子說:「桃樂絲,帶我去到太陽那吧!」
Così diventò tutto piccolo
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
Anche le notti là in America
即使在美國的夜晚也是如此
Ti volti e vedi la tua vita
當你驀然回首
Come la bianca scia di un'elica
看見生命宛如船槳後的白浪
Ma sì, e la vita che finisce
但是,是啊!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Ma lui non ci pensò poi tanto
他不再去多想
Anzi, si sentiva già felice
甚至,他感受到幸福
E incominciò il suo canto
並繼續吟唱
Te voglio bene assai
我是多麼地愛妳
Ma tanto tanto bene sai
真的非常愛妳
È 'na catena ormai
我的繫念已化為鎖鏈
Che scioglie il sangue dint'e vvene sai
血液在身體裡沸騰著,妳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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