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謎因生與死:為什麼有些謎因不會消失?

網路謎因已經是現代人生活的一部分。

 

  無所不在的網路謎因(meme)已經是現代人生活的一部分,但為什麼有些謎因短暫爆紅便迅速消失,難道是人們厭倦了它?這種說法不完全錯誤,但也並非全部,因為有些謎因能持續許久長達數年。那是因為它們比其他謎因更有趣嗎?還是內容更好?如果是這樣,是什麼因素讓謎因變得更好?解答或許不在傳統謎因學中,而是從研究笑話找到

 

  1976年理查‧道金斯(Richard Dawkins)在著作《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創造了謎因一詞,以演化論探討文化發展,將文化傳承過程與演化規則類比。根據道金斯寬泛的定義,舉凡宗教、謠言、新聞、知識、觀念、習俗、口號、諺語、用語至笑話皆適用謎因。在出版後的三十年間,人們對謎因進行了詳盡的討論與批判,進而產生了謎因學。《自私的基因》與謎因學認為,「謎因」是組成文化的一部分,就和基因一樣存在、傳播及死亡。

 

  現代大多數人口中的謎因通常泛指網路謎因,它也是其中的一種。現階段流行的謎因往往是更具體的東西:通常以一句話或一段內容搭配一張圖片的特定格式出現,使用者也能在分享給別人前自行變化。因此,謎因也能被視為「一則笑話」。

 

大猩猩「哈蘭貝遭槍殺事件」激怒了許多人,成為了2016年熱門的網路謎因。

 

  「笑話」比趣聞更廣泛,令人發笑也並非定義一件事是否為笑話的標準。就像我們經常嘲笑那些本質上不是笑話的事(例如做某件事失敗),而笑話也不一定能讓你笑出來(例如糟糕的結婚致詞),謎因也是如此。

 

  伊利諾大學人類學家伊莉絲‧克萊默(Elise Kramer)形容謎因和笑話為:「在一瞬間理解的審美形式。」它與繪畫、小說或長篇文章需要細細品嚐不同,笑話或謎因若沒有立刻被理解將是失敗的主因。克萊默寫道:「讓人耗費太多時間思索,就會毀了笑話。」由於兩者之間的共通點,笑話研究為謎因提供創造性與模式化的樣版,包括找到一個令人滿意的解答:謎因為何而「死」,又為何而「生」。

 

  艾希莉‧戴納絲(Ashley Dainas)在2015年的論文指出,民俗學家稱「笑話週期」為「網路謎因的最好範例」。笑話週期泛指普遍、廣泛流傳和大眾文化皆知的笑話,例如燈泡笑話(Lightbulb jokes)或低俗的死孩笑話(dead-baby jokes)。不同於其他特定笑話(例如朋友之間的笑話),這種笑話具廣泛吸引力,使它們被人分享和變化,保持新鮮又不失原本框架。這些笑話分階段演化,接著隨時間推移逐漸退燒。但是,它會在不久甚至整整一個世代後,再度被人提起。

 

佩佩蛙(Frog Pepe)源自於Matt Furie多年前繪製的漫畫,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被極右團體拿來當作政治宣傳,引發爭議後再度爆紅。

 

  研究人員不僅關注笑話的生命週期,也聚焦特定時期受公眾喜愛的某則笑話的社會背景。例如,已故民俗學家艾倫‧鄧迪斯(Alan Dundes)寫道:「六O年代的燈泡笑話以嘲笑種族的形式出現,但直到七O年代末才席捲全國。」這種以性無能為主軸的笑話(某種東西/事物不可避免地被搞砸)「很容易變成針對少數族群追求權利的暗諷」。這是一種掩飾偏見的手段,利用笑話遮掩大眾對六O年代通過民權法案的焦慮,進而帶到實施後的七O年代社會。因此,大多數的燈泡笑話,即使沒有逾越種族或民族界線,也往往是針對某個社會、文化或經濟體系的嘲諷。

 

  在同一時期,低俗的死孩笑話也重新流行,這段時期美國不僅存在種族問題,還包括性別議題、國內政局變化與第二次女權主義浪潮:增加避孕管道、開設性教育課程和財務獨立等問題。要找出笑話背後具體的前因後果非常困難,鄧迪斯只表示:「民間笑話永遠反映出一個時代的社會氛圍……無論我們喜不喜歡它。」

 

  謎因也是如此。它就像笑話一樣經常被視為空洞且缺乏深度,但如果這麼想肯定是個愚蠢錯誤。謎因之所以能在特定時刻捕捉與維持人們注意力,也是由於此時的氛圍讓它變得有吸引力。當人們需要謎因的時候,我們會緊緊抓住它,但當它不再能滿足公眾情緒時就會死亡:時勢造就了謎因,而當氛圍改變時也會隨之消失,新的氛圍將創造出新的謎因。

 

  正如鄧迪斯所說,我們不應過度自信地定義謎因與當代環境的因果關係,時間和距離或許能幫助我們審視為什麼有些謎因爆紅,為什麼有些退燒得如此迅速,以及為什麼某些謎因能長存。這些問題的解答綜合了多種面向並非如此隨意,它創造和傳遞當代經驗與現象,暗示著我們身處的文化、政治和經濟環境,而謎因即為我們。

 

 

圖片出處:augustops84@flickr

 

你可能會喜歡

1973年,麻省理工學院電腦預測人類文明將於2040終結

吹笛手作為一強大隱喻——《意外的春天》

《胡桃鉗》的原型:霍夫曼《胡桃鉗與老鼠王》

為什麼透過電腦操縱的那個自我稱為Avat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