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Mumu Dylan

 

　　1992年的超級盃中場秀堪稱「經典傳奇」，因為它糟得很可怕。除了奧運花式滑冰選手布萊恩‧博伊塔諾（Brian Boitano）身穿詭異的條紋毛衣和桃樂絲‧漢彌爾（Dorothy Hamill）宣告主題：「這是冬天的魔力！」（It's winter magic!），一群孩童打扮成饒舌歌手模樣，說唱著五Ｏ年代聖誕節老歌〈Frosty the Snowman〉的場景更是慘不忍睹。

 

　　可想而知，觀眾毫不留情地拿起遙控器把頻道轉到了福斯電視台（Fox，當年還不是官方合作夥伴）。這一年的福斯電視台特別為同時段節目《In Living Color》設計了惡搞超級盃中場秀的單元，收視率更擊潰了CBS所製作的官方中場秀。美式足球聯盟（NFL）終於意識到，他們必須做出「非常大」的改變才能挽回劣勢。

 

 

　　美式足球聯盟將腦筋動到了麥可‧傑克森（Michael Jackson）身上，流行天王的影響力應該夠大了吧？事實上在1993年時，麥可傑克森的招牌舞曲正逐漸從流行文化退燒，油漬搖滾（grunge）、另類搖滾和嘻哈音樂的興起已經成為主流趨勢。儘管麥可傑克森為新專輯展開的「Dangerous世界巡迴演唱會」也進行了一半，但距離《Thriller》那時的暢銷光景已經是10年前的事情，他也需要讓流行文化再度復興。於是，他破天荒接受脫口秀主持人歐普拉（Oprah Winfrey）的採訪（這是自1979年以來第二次接受訪問），並同意了美式足球聯盟邀請他參加1993年在加州帕薩迪納玫瑰盃球場的超級盃中場秀。

 

　　麥可傑克森也開出了他的條件：全長12分鐘的中場表演只想演唱新歌〈Heal the World〉，並讓3500名「志願歌迷」圍繞在舞台旁邊。他希望觀眾能體驗到麥可傑克森的演唱會，而不是給喝太多啤酒的足球迷上廁所的休息時間。他還希望節目製作人唐‧米歇爾（Don Mischer）可以坐鎮製作團隊，臨場指揮整場表演。即使超級盃的新轉播夥伴NBC擁有自己的轉播團隊，也不理解麥可為什麼干預這些事。

 

 

　　當年中場秀的執行製作阿倫‧坎塔里安（Arlen Kantarian）回憶說：「麥可不太明白超級盃是什麼，也不瞭解它對多少人具有重大意義。他還單純地認為『我們為什麼不乾脆把它改名為顫慄盃（Thriller Bowl）呢？」

 

　　當然，麥可的願望並沒有全部實現，至少超級盃還是叫超級盃。除此之外，製作人與麥可溝通後也選出其他歌曲搭配成組曲：〈Billie Jean〉、〈We Are the World〉和新專輯的〈Jam〉和〈Black or White〉，以及精心製作的最後曲目〈Heal the World〉。不過，美式足球聯盟也有所讓步，他們同意讓三千名兒童組成的合唱團登上舞台，也願意讓米歇爾與NBC製作團隊共同指揮中場秀。

 

　　麥可傑克森帶來的樂團、舞者、設備和器具一共重達12噸，所以表演舞台也成了另一項難題。製作團隊想盡辦法將舞台做成26個可快速拆解的獨立部件，而且還不能損壞下半場比賽要使用的草皮。他們為此安排了275名工作人員，用不到六分鐘的時間完成搭建舞台的艱鉅任務。

 

 

　　開演前幾天，麥可傑克森和製作團隊在玫瑰盃球場外的帳篷裡排演。坎塔里安回憶說：「藉由閱讀報導我們都知道麥可是完美主義者，但親眼看見他如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排練相同舞步12、14、甚至16次，真的令人難以置信。」麥可傑克森的編舞樊尚‧派特森（Vince Paterson）還嘗試說服他特別為中場秀做出新動作，但麥可傑克森並不想讓事情變得太複雜。派特森回憶說：「這是我們為演出爭執的一段小插曲。我不斷勸他『但是麥可，這些我們早就做過了』但他還是一再反駁說『可是每個人都愛啊！』」

 

　　麥可傑克森抵達現場時，甚至還有點緊張。時任樂團主奏吉他手的珍妮弗‧巴頓（Jennifer Batten）回憶說：「那是我唯一一次感受到麥可在緊張，他背負著龐大的壓力，因為只要出一點差錯，人們就會永遠記住。他當時確實有點慌。」

 

　　麥可傑克森使用在「Dangerous世界巡迴演唱會」慣用的登場方式（一種被戲稱為「烤麵包機」的機器），身穿藍金色相間的軍裝外套和太陽眼鏡躍上舞台，維持著一動也不動的姿勢，讓底下的觀眾歡呼尖叫。米歇爾回憶：「他交代我，不要把音樂或其他東西排到自動開始的佇列裡，直到他手動了才開始。所以在他跳出烤麵包機後，20秒過去了、30秒過去了、我開始覺得時間進入了永恆，他的粉絲不停尖叫，但他沒有給我任何提示……我內心不斷想著：『天啊！麥可，行行好快點開始吧！』最後他終於在登場1分35秒後動了，這段時間換算成廣告大概值1500萬美元吧。」

 

 

　　幸好表演一切順利，連〈Heal the World〉這首被認為是麥可傑克森最多愁善感的歌曲，藉由精心的設計也證明它能有絕佳的觀賞性。隨著麥可傑克森成功讓觀眾不在中場時間轉台（史上第一次），超級盃中場秀至此正式揮別「大學樂隊或教育組織」表演時期，從此進化成由碧昂絲（Beyonce）、王子（Prince）、保羅麥卡尼（Paul McCartney）等巨星擔綱的特別演出。

 

　　然而，這也是麥可傑克森完全掌控自身公眾形象和歌唱生涯的最後時刻。幾個月後，一名孩子出面指控遭麥可性騷擾，儘管司法最終還他清白，但媒體和輿論的抹黑造謠也從此重創了麥可傑克森。米歇爾說：「他是一個溫柔安靜的人，但是當他站上舞台時，他便成為萬人之上的將軍。」

 

 

 

圖片出處：Ocean985、Inquisitr、Nation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