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男兩女穿著西裝的中國官員,不請自來闖進了肯亞藝術家麥克‧索伊(Michael Soi)位於奈洛比工業區邊緣的工作室,然後開始在工作室翻找藝術品,將油畫顏料桶扔得到處都是。
這起事件發生在2015年,這一年中國和肯亞正積極地加強雙方關係,彼此承諾在農業、基礎建設、旅遊、和平與安全等各項領域展開合作。索伊以政治和文化作品聞名,他表示這個組織進來便「教訓」他對於中國對肯亞的付出「忘恩負義」,而索伊也反擊要求他們滾出工作室。
這段不友善的造訪是由於索伊所創作的《中國愛非洲》(China Loves Africa)系列:共74件大膽的藝術品不斷質疑著中國在非洲的地位。隨著中非關係在過去十年的發展,中國在外交、貿易、軍事和軟實力的影響力日漸受到當地人注意。中國對非洲的投資和行為態度也激起越來越多的反對者批評,將中國對非洲的做法形容為「筷子重商主義」(chopsticks mercantilism)。
這使得像索伊、肯亞政治漫畫家加多(Gado)和迦納漫畫家布萊特‧阿克沃(Bright Tetteh Ackwerh)等藝術家,開始以自嘲式的幽默和創意來質疑中非關係。索伊說:「這個議題讓我產生很多疑慮。不幸的是,這不僅發生在肯亞。基本上,非洲領導者把非洲『抵押』給了中國人。」
索伊的壓克力顏料呈現出強烈的政治色彩和張力,對中國肆無忌憚地利用非洲的廉價勞動力、自然資源和科技和基礎建設需求提出質疑。這些作品綜合起來既是社會評論,也是一段記錄中國人如何塑造肯亞和非洲未來的視覺日記。
在其中一幅畫,46歲的索伊對中國藝術家代表肯亞參加2015年「威尼斯雙年展」的事情表達失望;在另一幅畫中,中國被描繪成新崛起的全球大國,它就像過去的西方征服者一樣,只想從非洲奪取資源,用債務綁住當地國家,然後遲遲不歸還債務。最近剛結束非洲之旅的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也出現在幾幅畫中,包括向盧安達和南非等國「慷慨解囊」的行為。另一件作品則聚焦在中國與非洲聯盟的關係——中國表面援助建設了阿迪斯阿貝巴的非洲聯盟總部大樓,背地裡進行著竊取機密和窺視非洲領袖等間諜行為——描繪出中國領導人在2030年成為了非洲聯盟領袖的景象。
索伊的作品跳脫了諷刺中非關係常見的手法,而是試圖挑釁和挑戰觀者的感受。他透過裸體的女性形象,將非洲描繪成一個被中國誘惑遠離其他西方國家的女人。在另一件作品中,黑人男性醫生為臥床不起的中國男子進行靜脈注射治療,點滴的養分來源則是黑人女性身上的黃金、石油、銅礦和鈦金屬。索伊在作品中以裸體表現也招來了批評,肯亞國家博物館更禁止這些作品展出。
但索伊表明,對中國存在瑕疵的關係進行對話和意見交流,才是邁向修補和平衡的第一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警告說:「這將成為一個永遠不會為非洲帶來好結果的故事。」
圖片出處:Michael So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