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種新型傳染病出現在人類社會,從公共衛生研究的角度,勢必要找出誰是第一個染上此疾病的人?並且回追他的生活路徑,才能了解乃至掌控新疾病。回顧歷史, 直到人類能夠駕馭病毒為止,愛滋病也曾經是一種未知而恐怖的全新傳染病。當然,它也曾經有所謂的「零號帶原者」(Patient 0)。
1987年10月6日,在美國疾病管制與預防中心首次拿出確鑿證據,證明一種新型且致命的疾病正透過性行為在男同性戀者之間傳播的六年後,《紐約郵報》在頭版披露了「零號帶原者」的身份,該文章寫道:「讓人類感染愛滋病的人是名叫蓋爾坦‧杜加(Gaétan Dugas)的加拿大籍空服人員,他在全美各地旅行與頻繁的性行為引發了美國『同性戀癌症』大流行。」
從那以後,關於杜加的生平,以及他在1980年代初拒絕遵從公共衛生官員建議的傳聞就不曾停過。科學歷史學家理查‧麥凱(Richard McKay)在審閱記者蘭迪‧希爾茨(Randy Shilts)的大量資料後,重現了這個男子背後的部分生活。
希爾茨是爭議不斷的暢銷書《And the Band Played On》作者,講述愛滋病初期流行的歷史,以及零號帶原者傳說的起源。麥凱發現,希爾茨在1985年5月為《舊金山紀事報》報導愛滋病時,擬訂了撰寫一本關於愛滋病的計畫。他對自己的第二故鄉所遭受的打擊感到悲痛欲絕,並確信恐同症正阻礙有效的應對措施,他想讓社會大眾明白,愛滋病患者「也是有名有姓、有血有肉的人,人們應該認識愛滋病流行的現實,而不是讓它變得更可怕」。
杜加是希爾茨書中逐月乃至逐日記錄初期疫情的54位真實人物之一,這些患者包括病人、醫生、科學家和政治人物。1980年5月,杜加得到卡波西式肉瘤的初步診斷,幾個月後,它被確認是一種新疾病的主要症狀。在接下來的兩年內,隨著愛滋病的新資訊出現,杜加在有限的醫學文獻下逐漸瞭解到自己的病情。麥凱發現,證據表明杜加支持當時流行的另一種理論:「免疫超載」或「多因素」理論,該理論認為反覆接觸病毒、感染源、精子和娛樂性藥物導致免疫系統崩潰。
1982年,杜加為疾控中心的科學家提供了早期接觸者的追蹤名單,包括他先前有過性行為的72個名字。由於杜加位處關聯病例圖的正中央,讓他從此被稱之為「「零號帶原者」,但事實上,這原本是字母的「O」而非數字的「0」,代表「在加州以外」(outside of California)的意思。
杜加的親朋好友提供希爾茨一些令人難過的故事,杜加在舊金山和溫哥華(1983年他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這裡)皆遭受強烈的歧視。即使是去世多年後,他仍然是無知媒體散播恐懼的受害者。
原文出處:Js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