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港美國恐怖故事:塞勒姆小鎮獵巫審判導致20人死亡

1692年,殖民時期的美國爆發了大規模的獵巫行動「塞勒姆小鎮獵巫審判」。

 

  女巫形象在現代很受歡迎,不僅是每年萬聖節的熱門扮裝之一,各類影視劇作也熱愛創作這類題材,但在過去並非如此。幾世紀以前,許多信奉基督教的人堅信魔鬼能賦予巫師傷害他人的力量,以換取巫師對魔鬼的忠誠。從14世紀到17世紀末,「獵巫狂熱」席捲了整個歐洲大陸,成千上萬的人被認定為巫師——大部分為女性——而遭到處決。

 

  1692年,殖民時期的美國爆發了大規模的獵巫行動「塞勒姆小鎮獵巫審判」(Salem witch trials),最可怕的是什麼呢?它完全是在「法律支持」之下進行的。儘管時間點是在獵巫狂熱的消退之際發生,或多或少受到歐洲影響,但事實上在塞勒姆獵巫審判以前,北美殖民地很少有巫師被處決。

 

  在英國法律傳統中,定罪必須具備明確且有說服力的證據:自白,特別是有其他實質證據佐證與至少兩名值得信賴的證人證詞,才能構成可靠證據。然而,在塞勒姆獵巫審判期間,法院卻採納「靈異證據」(關於夢境和幻覺等證詞)將被告定罪。於是,就在法律制度缺失、集體歇斯底里、清教徒的宗教狂熱,以及經濟與政治不穩定的社會背景之下,爆發了這起悲劇事件。

 

  1692年2月至1693年5月間,在北美殖民地麻薩諸塞灣省的塞勒姆獵巫審判中,超過200人以「巫術罪」被指控,其中30人被判有罪,19人被處以絞刑(14名女性和5名男性),以及一名男子因為拒絕認罪而被酷刑至死,還有至少五人死在獄中。

 

1869年的畫作〈Witch Hill (The Salem Martyr)〉。

 

  研究證據表明,有多項因素可能導致了集體歇斯底里行為:殖民地戰爭導致的難民潮、天花疫情、印第安人的襲擊威脅,以及大家族之間醞釀已久的緊張關係,種種因素都塑造了懷疑與怨恨的潛在風暴。許多歷史學家認為,「女巫」成為發洩個人恩怨與情緒的代罪羔羊,而弱勢女性則是被犧牲的受害者。

 

  1689年,英國統治者威廉三世與瑪麗二世在美洲殖民地與法國開戰,這場戰爭波及到紐約北部、新斯科舍與魁北克地區,難民被送往埃塞克斯郡,以及塞勒姆鎮所在的麻薩諸塞灣殖民地。大量流離失所的難民湧入造成塞勒姆鎮的資源壓力,從而加劇了當地家族之間的矛盾。

 

  1692年1月,塞繆爾‧帕里斯(Samuel Parris)牧師的9歲女兒伊莉莎白與11歲侄女艾比蓋兒‧威廉斯(Abigail Williams),以及一名11歲的女孩安‧派特南(Ann Putnam)開始「發作」:她們尖叫發出奇怪的聲音、亂丟東西,並做出詭異的行為,三名女孩被醫生「診斷出」幻覺與痙攣症狀,並宣稱這屬於超自然現象。同年2月29日,在地方法官強納森‧科溫(Jonathan Corwin)與約翰‧哈索恩(John Hathorne)的施壓下,女孩們指控了三名婦女對她們使用巫術:提圖芭(Tituba),帕里斯的加勒比奴隸;莎拉‧古德(Sarah Good),無家可歸的乞丐;莎拉‧奧斯本(Sarah Osborne),貧窮的老婦人。

 

  1692年3月1日,被指控的三名婦女被帶到地方法官面前接受數天審訊。奧斯本聲稱自己是無辜的,古德也是如此,但提圖芭卻認罪了(很可能是被迫的),她的供詞說道:「魔鬼來找過我,要我為牠服務。」隨後,三名婦女都被關進監獄等待審判。

 

  在接下來幾個月裡,疑神疑鬼的種子播下了,一系列的指控接踵而至,就連塞勒姆鎮教會的虔誠信徒瑪莎‧寇里(Martha Corey)也被指控為女巫,引起了居民的嘩然;因為如果她是女巫,那所有人都可能是巫師。地方法官甚至還跑去質詢莎拉‧古德的4歲女兒桃樂西,而她膽怯的回答卻被法官認定是「心虛」認罪。同年4月,副省長湯瑪斯‧丹福斯(Thomas Danforth)與助手到場出席聽證會,使獵巫審判這件事變得更為嚴肅,塞勒姆鎮與其他村莊的數十人被帶去問話。

 

1876年的畫作,描繪塞勒姆小鎮獵巫審判的情景。

 

  1692年5月27日,省長威廉‧菲普斯(William Phipps)下令為薩福克郡、埃塞克斯郡與米德爾塞克斯郡成立一個「聽審裁判」(Oyer and Terminer)特別法庭來審判案件。第一個被呈到特別法庭的案件是布姬特‧畢曉普(Bridget Bishop),她是一名喜愛說長道短與濫交聞名的老婦人,當她被問及是否犯下巫術罪時,她淡淡地回答:「我與未出生的嬰兒同樣無辜。」然而,她的辯詞顯然沒有說服任何人,最終被判有罪,並於6月10日成為第一個在後來被稱為「絞刑架山」被絞死的受害者。

 

  五天後,德高望重的科頓‧馬瑟(Cotton Mather)牧師寫了一封信「提醒」法院不要採納「靈異證據」,但被法院無視。1692年7月,有五個人被判刑並處以絞刑;同年8月,又有五名受害者;同年9月,八個人遇害。1692年10月3日,時任哈佛大學校長、科頓的父親因克瑞斯‧馬瑟(Increase Mather)譴責法院採納靈異證據定罪的做法,他寫道:「寧可讓十個巫師嫌疑人逃跑,也不該讓一名無辜之人被牽連定罪。」

 

  10月29日,省長菲普斯回應了馬瑟的請求(事實上,另一個原因是他的妻子也被指控而被審問),禁止了進一步的逮捕行動和釋放大部分的嫌犯,並且解散了聽審裁判法庭。隨後,菲普斯以高等法院取而代之,由於高等法院不允許採納靈異證據,最終56名被告中只有3名被定罪。1693年5月,菲普斯赦免了所有被指控巫術罪的嫌犯,但傷害已經造成。

 

  法院與法律的缺失是造成塞勒姆獵巫審判悲劇的主因:採納幻覺、夢境,乃至幽靈等證詞。此外,地方法官只透過審訊被告,就決定是否對他們提出指控。隨著互相指控的詭異氣氛蔓延,塞勒姆居民也開始不信任周遭的任何人,因為他們發現自己隨時可能面臨朋友、鄰居和家人的指控,根據「第一修正案百科全書」(First Amendment Encyclopedia)網站寫道:「作偽證屬於重罪;在正常情況下,被定罪的人會在公開場合被起訴。然而,在塞勒姆獵巫審判期間,因偽證罪被定罪的人卻能藉由指控鄰居為巫師,以避免自己在公開場合遭受審羞辱。」

 

紀念遺址前的花束。

 

  至於最初被指控為女巫的三名婦女,也都是無故被牽連、被社會邊緣化的弱勢群體:莎拉‧古德是無家可歸的貧窮女性,因為經常乞討的形象被指控為女巫;莎拉‧奧斯本很少參與教會聚會,當地清教徒認為奧斯本與僕人再婚是為了謀取私人利益,居民也反感她試圖控制兒子從前夫那裡繼承而來的遺產;提圖芭是被奴役的南美印第安女性,其奴隸身分以及與其他居民的種族差異,自然變成居民們攻擊的目標。

 

  此外,人們還提出了其他推論以解釋1692年塞勒姆發生的集體歇斯底里行為,部落格「麻州歷史」寫道:「許多現代理論認為,這些女孩可能因為癲癇、厭世心理、遭到虐待、精神疾病而做出不實指控,甚至很可能是因為吃到感染真菌的食物而引發心理疾病。」最具體的研究之一是心理學家琳達‧卡波賴爾(Linnda Caporael)發表在1976年《科學》(Science)期刊的論文,他將被告的異常行為歸咎於真菌「麥角」(ergot),這種真菌會感染黑麥、小麥與其他穀類植物。毒物專家指出,食用被麥角感染的食物會導致肌肉痙攣、嘔吐、錯覺與幻覺。此外,真菌適合在溫暖和潮濕的氣候中傳播,塞勒姆鎮非常符合這個環境條件,春季和夏季也盛產黑麥。

 

  在審判和處決之後,許多牽涉其中的人,比如法官塞謬爾‧休厄爾(Samuel Sewall)公開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和罪行。1697年1月14日,法院下令禁食一天,以反省塞勒姆鎮發生的悲劇。1702年,法院宣佈這些獵巫審判為非法。1711年,殖民地通過法案,恢復被告的權利與名譽,並給予其繼承人600英鎊的賠償。然而,直到1957年,也就是250多年後,麻塞諸塞州才正式為1692年的獵巫審判公開道歉。

 

  今天,塞勒姆獵巫審判依然吸引著人們,塞勒姆距離波士頓不到20英里,它的黑暗歷史變成了繁榮的觀光業,街頭滿是巫術主題的商店、餐廳、景點與幾間博物館,鎮民也以塞勒姆獵巫審判紀念碑來紀念那個時代發生的悲劇,並保存了許多與審判相關的歷史建築與遺跡。

 

 

圖片出處:Tim Bouwer@flic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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