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孤身一人置身深山雪地的豪宅,要怎麼面對四個男人的深夜入侵?更慘的是你甚至是個看不見的柔弱女孩,而對方卻是持械大漢?電影《看不見的殺機》試圖塑造一個幽閉且絕望的體驗,在這樣的狀況之中,你唯一能夠信任的竟然只有手機APP上的陌生人,唯有按照他們的指引,你才有機會逃出生天!
這是一部引人遐想的作品,在主要架構以「盲人在機關屋對抗壞人」作為基底,搭配手機app(一個類似「Be My Eyes」讓陌生人幫盲人指引道路,或者念出食物保鮮期的應用程式)來求助外人指引,題材可以說相當新鮮。這種機關屋的套路是,首先在一開始的日常生活,先展示房屋裡有哪些機關,為之後的追逐與生存做準備。當女主拿著電話根據指示行動時,我們看來就像是一個遊戲中被操作的角色,本片緊張感的一大來源不是隱藏在黑暗的事物,而是因為女主蘇菲做任何事總是不乾不脆,這與她的心魔有關。
同時這也是一部令人搥胸頓足的作品。
電影前半段的氛圍基本上都塑造的非常好,甚至光是女主在巡豪宅的時候,我們就不禁繃緊神經,因為這時我們跟隨女主慢慢探索這個無人大宅,想當然我們會特別注意那些女主經過的地方。比方說當前面女主人離家前說出跟老公離婚的這件事,我們也許會期待經過房間裡攝影機拍到她老公的屍體,並依此做出女主角看不見但觀眾看得見的細節,這在恐怖片是一個常見的手法,藉由角色與觀眾的視角做出視差來營造懸念,不過本片卻錯過了使用這種手法的機會。
片中主要出現三個視角的鏡頭,一個是女主拿起手機時可以看見的畫面,另一個女主所面向或者背向的畫面,第三個則是屬於觀眾的可以看見場景的視角,這是一個由小到大,由窄到寬的三種視角。由於本片的視覺關鍵是「看不見」,關鍵就在於如何讓觀眾以為看見了,然後被誤導而產生驚嚇感或是驚悚感,但第三個視角明顯過於讓觀眾一覽無遺,無論觀眾在第一個或第二個視角培養多少緊張的情緒,到第三個視角就會通通毀掉,第三個視角是到後半段伴隨如由左到右或者由右到左的鏡頭移動才會派上用場,因為此時角色可以利用這個時間空隙來玩消失遊戲。
此外片中的反派並非傳統意義上的闖入房子的壞蛋,為達目的殘酷無情,事實上他們還被女主的合作與膽大給唬住了,但可惜的是我們並不能知道更多這一夥人的訊息,我的意思是他們的人性面向,比如他們何以需要這筆錢。之所以有這樣的感嘆很簡單,因為你或者讓很多具屍體無名無姓的被殺掉,反應主角威能與滿足觀眾的期待,或者讓很少具屍體有名有姓的被殺掉,反應人性的層次與挑動觀眾的思考,《看不見的殺機》在這點上有些失手,以致於女主的殺或不殺無法真正撬動觀眾的神經,就更別說大反派登場時,雖然場面足夠,威攝感卻反而不如還沒出場前只透過聲音現形時。
幸好,飾演女主角蘇菲的斯凱勒‧達文波特(Skyler Davenport)的演技有效集中觀眾的專注力,她之所以演得好當然不只是因為她本身就是盲人,而是更進一步具有聲優資歷。於是在這部以主角因視力缺乏,必須仰賴聲音與人溝通的電影,觀眾也會看到她在通話裡使用的聲音演技。她所飾演的蘇菲從一開始就拒絕母親乃至於男友的幫助與建議,因為失明的緣故,她不再能從事自己最愛的滑雪比賽,而她的尊嚴逼迫她自己假裝沒事,並拒絕他人幫助,因此我們可以看出電影的主軸在於,她如何從拒絕他人幫助到接受他人幫助,這也是為何她起初會下載APP而非找親友幫助的原因,因為她不想要向親友透露自己的脆弱面。
蘇菲的心靈在本片中是另一個「看不見」的事物,電影完整的的刻劃她從一個與入屋歹徒對峙,看似弱小的盲女,再到被抓住後,意外決定加入歹徒一夥的變化,以及因為一時貪念鑄成無辜者受害的惡果等這幾段劇情導致的心境轉折,使得蘇菲這個角色雖然性格上不討喜卻能讓觀眾認同。
不過後半段蘇菲的槍法也讓整部片滑向動作片的邊緣,感謝上帝本片的壞蛋們都不是身手矯健那種,但一個第一次用槍的盲女不借助機關,而只是借助空間就能夠撂倒四個大男人這件事還是讓人想大喊「哇靠!蘇菲有槍阿」。此外,APP這個元素的引入本來應該是要藉由陌生人的幫助,來表現出信任他人的重要性,但是如果我們細想就會發現,片中的歹徒與APP上的人對蘇菲而言都是「陌生人」,那麼既然歹徒可以沒有那麼壞,APP上的人難道不能沒有那麼好嗎?
最後當然是本片的空間運用,我們可以發現整部片看完我們對這棟建築的內部結構還是不太清楚,這當然是可惜的事情,因為如果我們知道A與B是連結在一起的,當壞人走到A區,我們就知道B區的主角有麻煩了,但本片太多地方是透過一個角色聽到一個聲音走過去,並且時常省略中間的過程,如此就跟空間沒什麼關係了。
總而言之《看不見的殺機》仍然是引人入勝的有趣電影,至少在角色塑造上它能帶給人新鮮感,而非落入俗套的二元對立。但同時它也是一部引人思考的電影,關於本片的各種影像以及機關設置,又或者人性刻劃,是否可以有更好的處置?在觀影過程,相信都可以有效激盪觀眾的腦袋,如同本片一些意外轉折那般有效的使觀眾發笑。
電影資訊
《看不見的殺機》(Mira por mí)—Randall Okita,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