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 Your
Life ↔ Death
Had stood ? ↔ Will sit
A ↔ Many
Loaded ↔ Empty
Gun ↔ ?
「槍的反義詞是什麼?」
這是布倫丹‧康斯坦丁(Brendan Constantine)根據自己的教學經驗所創作的詩《相反值遊戲》(The Opposites Game)的核心問題。首先,他描述了自己如何引領學生進行一場名為「相反值遊戲」的詩詞練習。在這項練習中,他要求學生們想出19世紀著名詩人艾蜜莉‧狄金森(Emily Dickinson)一句詩每個單字的反義詞。
「我的生命曾立著——一把上膛的槍」(My Life had stood - a Loaded Gun),學生們很快就想出了前面幾個字的反義詞:「我的」對比於「你的」;「生命」對比於「死亡」;「曾立著」對比於「將坐在」;「一」對比於「許多」;「上膛」對比於「空白」,但當他們談到「槍」時,課堂上瞬間安靜下來。
康斯坦丁寫道:「那個片刻,有如閃電與打雷之間,孩子們直盯著我看,然後就來臨了,狂亂、雹暴般地回答隨之襲來。」
孩子們對「槍」的本質展開了激烈的辯論,探索了它的反義詞是或不是什麼:
一朵花。
一個枕頭。
一本書。
一首歌。
一個禱告。
一名嬰兒。
他們的討論是美妙而令人難忘,交織著孩子們的天真與美國槍枝爭議的荒謬、爭論、吼叫、結黨對立。
詩能夠觸及問題的核心,這是修辭所無法做到的。康斯坦丁所寫的詩超越了美國人在酒吧、社群媒體和國會上所拋出的陳腔濫調,透過孩子們的視角展示了美國槍枝文化的殘酷事實。
安娜‧薩摩(Anna Samo)和麗莎‧拉布西奧(Lisa LaBracio)將《相反值遊戲》拍成了短片,邀請布倫丹‧康斯坦丁親自朗讀這首詩,同時配上逐格動畫。
下課鐘響時,康斯坦丁拿起板擦準備擦掉黑板上的答案,「還沒完成呢,我們還沒結束。」一名女學生嚷嚷著,但她說的是事實,對吧?
我們連槍是什麼都無法達成共識,更不用說它的反面了。對某些人來說,槍等於恐怖;對其他人來說,擁槍等於自由。有人視槍為戰爭武器,有人視槍為狩獵工具,有人視槍為威嚇手段,有人視槍為練習打靶的玩具。有些人一看到槍,腦海就浮現因校園槍擊案喪命的孩子,而有些人一看到槍,就聯想到安全。
人們轉了一圈又一圈,從來沒有定案,爭論也從未結束。《相反值遊戲》在好幾年前寫成,自那之後美國繼續發生了數萬起槍枝暴力死亡事件。
次日,康斯坦丁回到課堂,黑板上寫著學生昨天回答的各種答案,他們繼續玩著「相反值遊戲」,爭論再度開始,叫喊聲也越來越多,康斯坦丁終於首次推了他們一把,他說:「也許你們說得全是對的。也許槍的反面是我們講的所有東西,也許是我們沒有講的所有事物……槍的反面也許就是你瞄準的任何事物。」學生們回應說:「別寫上去,就當它是詩吧。」
正如一名電影製作人在受訪時所說:「康斯坦丁的整首詩都是為了構建最後一句話,你能從情感上確切地理解它的意思,但你卻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
《相反值遊戲》的最後一句寫道:
你的死亡將座落在許多空白的詩中。
Your death will sit through many empty poems.